沐瑾欢和泽霜又在附近逛了半个钟头，可惜她再也没有看到瞧得上眼的原石，便准备打道回府了。泽霜想送沐瑾欢回家，得知她自己开了车来，只好遗憾地陪她一起穿过漆黑的巷子去找车子。“姐姐，没想到你这么深藏不露，亏我还相信你说来随便逛逛是真话。”
他忍不住赞叹，像严大那样的行家都看不出来，沐瑾欢居然一眼就挑中了这块石头。沐瑾欢赌石的本事说来话长，还是当年养父教给她的。她笑了下敷衍过去，“我就是看那块石头顺眼罢了，没想到它会是块好玉。”
泽霜悄悄撇嘴，就刚才沐瑾欢那个稳操胜券的架势，要说她不懂，他一百个不信。拿到车子，沐瑾欢坐进驾驶室。“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泽霜伏下去，双臂交叠在车窗上，巴掌大的小脸搭在上面，乖顺的眼睛映着水光。“姐姐，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呀。”
他笑眯眯的，像一只邀宠的小狗，但沐瑾欢看得出这只小狗生了一条狐狸尾巴。“最近有几个项目刚刚启动，我有些忙，吃饭的事我们回头再议吧。”
沐瑾欢摆摆手，驱车离开。倒车镜里，泽霜站在原地挥舞着手臂向她告别。沐瑾欢看了几秒，默不作声地移开了视线。她看得出泽霜的心意，其实他很讨人喜欢。可正因如此，沐瑾欢才不希望他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也不想伤害他。只有刻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给他希望。接下来的几天，每逢空闲时候沐瑾欢就独自往外跑，常常跑得程风都抓不着人影，有工作也只好电话联络她。为了找到满意的原石，不只是城南区，附近大部分的赌石市场都被沐瑾欢转遍了。过了好几天，沐瑾欢终于开出来一块还算满意的冰种翡翠，这才恢复了上班。她好多天没来上班，手头积攒了很多必须要她本人签字的文件。程风敲门进来，“沐总，天岚娱乐那边现在只剩下几个没有名气的传媒公司与之合作，不过也最多勉强帮助天岚苟延残喘几天。”
“我们要不要现在收网，一举拿下天岚？”
沐瑾欢摇头，“不需要。”
程风不解，“天岚现在已经是危如累卵，为什么不干脆吞掉它呢？”
照他看来，敢对沐瑾欢下黑手的人，就应该斩草除根，没有留着他卷土重来的理由。沐瑾欢垂眸，视线落在行程表上。下午顾沫会来见她，也会正式到聚星报到。她的笔尖在顾沫的名字上轻轻点了点，意味深长，“孟轩犯下的罪孽，应该留给受害者亲手审判。”
……下午三点，顾沫准时到了沐氏集团，程风将她领进办公室后就离开了。“坐吧。”
沐瑾欢率先在沙发上落座。两人对面而坐，顾沫盯着咖啡杯上的飘袅热气不语。她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有种羸弱的小白花的感觉。“身体好点了吗？”
沐瑾欢率先打破安静。顾沫点头，“多谢沐总关心，已经完全好了。”
她淡漠的语气透着明显的疏离，沐瑾欢不由得在心里叹气。前不久她们好不容易因为“共患难”而拉近了些距离，经过大哥那一通强硬的操作又生了隔阂。不过沐瑾欢完全可以理解顾沫这样的态度，她被孟轩伪善的面孔骗进公司签了卖身契一样的合约，吃了不少苦头，冷淡待人完全是出于自我保护。沐瑾欢喝了口咖啡，进入正题，“孟轩最近联系过你吗？”
即便顾沫现在已经离开了天岚，逃脱了孟轩的控制，但当她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时，胃里还是条件反射地一阵翻涌。“他换了很多号码给我打电话，不过我都没接。”
沐瑾欢拿出手机，推到顾沫面前。“他的公司快破产了。”
顾沫低头看了眼屏幕，又很快嫌弃地别开眼睛。屏幕上是程风发来的，这段时间和孟轩解约的公司列表。除去承担不起解约费用的公司，基本都在上面了。顾沫扫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恨意，但很快，她抬眸看向沐瑾欢，“沐总，不会只是叫我来看这个的吧？”
沐瑾欢闻言笑了下，也不再兜圈子，“想报仇吗？”
顾沫眼神一冽，看向沐瑾欢的眼神瞬间变得肃然。沐瑾欢见她来了兴致，继续道：“他所要付出的代价可远不止失去天岚这么简单。我会帮你找律师，让你亲手送他进监狱。”
顾沫放在桌子上的手下意识攥紧，“条件呢？”
沐瑾欢捏死孟轩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根本不需要依靠她手里那些针孔摄像头偷拍下的证据。沐瑾欢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摇晃，“没有条件，我就是想让你亲自报仇。”
顾沫对她的话丝毫不信，“之前你以此为交换邀我进聚星，可现在我已经是聚星的签约艺人了，你没有理由这样做。”
天上不会掉馅饼，顾沫被孟轩拉着陪酒，穿梭在名利场多年，深谙其中的规矩。纵使沐瑾欢在她心里是个很对她胃口的人，但她毕竟是顾南霆的妹妹，即便他们不是蛇鼠一窝，顾沫无法彻底放下戒心。沐瑾欢倚在沙发靠背上，双手在膝头放松地交叠。“没有什么比亲手报仇更痛快了，不是吗？”
“有很多人想做都没有机会，我不希望你留下遗憾，仅此而已。”
沐瑾欢的眸光闪烁，像是十年前的那场大火又在她眼中死灰复燃。她的父母和哥哥在那场大火中与她天人永隔，她却至今都没能找到那场蓄意谋杀的罪魁祸首。她帮顾沫报仇，某程度上，也是在漫漫岁月中给自己一点慰藉。顾沫定定地望着沐瑾欢，不知为何，她好像从沐瑾欢身上读出了一种微妙的伤感。这种感觉像是一根针，刺痛了她，也戳破了她在来之前，建立起来的保护膜。“好。”
顾沫抿了抿唇，决定最后赌一把。她没有理由拒绝这个亲手报仇的机会，更何况，她也没有可以失去的了。沐瑾欢拨通了一个内部电话，两分钟后，一个年轻男人敲门走进来。她亲自给顾沫介绍，“这位是张律师，我会让他专门负责起诉孟轩的事宜。”
男人扶了下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面色严肃认真。“顾女士您好，我是张宇。烦请您把保存的证据给我看一下好吗？”
顾沫站起来和对方轻轻握了下手，很快就松开。她把自己手机上的证据传给对方，张宇浏览片刻后，心里有了思量。张宇看向沐瑾欢，“沐总，顾女士拍的视频画面清晰，收音质量也很好，确实可以作为上诉证据。”
还不等沐瑾欢和顾沫松口气，张宇话音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