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由于顾女士和孟轩的关系在外界传言中一直是男女朋友,由此,孟轩对顾女士的殴打和言语羞辱会很难界定。”
顾沫的眼神暗了暗,这也是之前她屡屡状告孟轩都以失败告终的原因。只要孟轩将对她的施暴归为情侣间的感情纠纷,他就可以凭一张轻飘飘的保证书逃脱罪责。沐瑾欢翻看着顾沫手机里的几张截图,上面是一些汇款记录,很多都是天岚的公户和孟轩私人账户的往来。她挑了下眉,“如果以天岚前员工的身份起诉孟轩挪用公款,会不会更好下手一些?”
张宇颔首,一向严肃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敬佩,“我也正有此意。”
他之前一直听人说,沐瑾欢年纪虽小,但实力不容置疑,几家公司同时打理,依旧站在各个行业的龙头地位。那时他对这话持怀疑态度,但现在,他有点信了。一个对没有研习过的法律,都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对手的漏洞,她在擅长的领域绝对是普通人望尘莫及的存在。“顾女士与天岚的合约本就有阴阳合同的嫌疑,分成方式更是试图钻劳动法的空子,榨取顾女士的收入中饱私囊。”
“加上孟轩多次在非工作时间,罔顾个人意愿带她参加酒局,也已经严重侵犯了顾女士的合法权益。”
“只要进一步调查清楚这些截图上的确切信息,就可以先以经济犯罪将孟轩扣押。”
沐瑾欢补充道:“之后再在审理过程中提请附加故意伤害罪,那么即便他手眼通天,也逃脱不了数罪并罚。”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短短几分钟就已经将处理孟轩的办法设计的完美无缺,顾沫原本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那几张截图只是她随手保存下来的,没想到现在竟然成了锤死孟轩的最佳利器。张宇将拷好证据的U盘装进公文包,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顾沫。“顾女士,这是我的电话,如果您有其他补充证据,随时联系我。”
“我回去整理一下资料,等到准备正式上诉的时候我再找您。”
顾沫点头道谢,目送张宇离开。心头压了几年的郁结此时终于看到了纾解的希望,顾沫感觉周身都轻松了不少,缓慢地吐出一口浊气。她眼圈泛红,声音略带哽咽,真心诚意感谢沐瑾欢,“谢谢你,沐小姐。”
沐瑾欢笑着,一只手搭在顾沫的肩膀上拍了拍,给予她无声的鼓励,“不用说这些客气话,以后多给聚星赚钱才是给我最大的回报。”
沐瑾欢故作轻松的话逗笑了顾沫,她长舒一口气,像一个旅人终于卸下了沉重的包袱。沐瑾欢看着顾沫好转的脸色,咬着下唇犹豫了下,才试探着问道:“我听说,你住进我大哥家了?”
这几天沐瑾欢忙着逛赌石市场,几乎没怎么回公司,聚星那边更是很少过问,全权交给越蓝。直到今天中午接到越蓝汇报工作的电话,她才得知自家大哥又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顾沫脸上的笑意褪去,瘦的巴掌大的小脸笼罩着一层阴霾。那日她出院,顾南霆亲自开车到医院接她。她以为顾南霆是来解释他之前强行转走她合约的事,心里还小小地软了几分,却没想到她远远低估了顾南霆。顾南霆把车子停在顾沫租住的公寓楼下,从后座拿来一份协议递给顾沫。等到大概浏览完协议的内容,顾沫本就虚弱的脸色更是苍白如纸。“对赌协议?”
顾南霆目视前方,手指在方向盘上慢条斯理地一下下敲着。“是,我给你牵线一流资源,你在一年之内给聚星赚够三个亿。”
顾沫捏紧了协议,在页尾留下深深的褶皱。“我只是签约了聚星,不是卖身。你不觉得这个协议太荒谬了吗?”
顾南霆眸光清冷,看向顾沫的时候没有任何感情,是猎人对猎物势在必得的坚定,也是商人对商品的评估。“你也可以选择提前解约,只要临走的时候把所欠金额补足即可。”
三个亿是说补就能补上的?顾沫倍感荒唐,她几乎抑制不住心里的怒意,倏地提高了音量。“那如果我一年之内赚不够三个亿呢?”
顾南霆抬眸看了她一眼,意外的,眼神里带了些细碎的笑意,“很简单,协议年限延长,金额翻倍,直到你赚够了为止。”
顾沫从回忆中抽离心神,磨牙,“没错,我现在的确住在他家。”
“顾总体恤,我之前的公寓离聚星太远,他就给我提供了住处。”
虽然顾沫的脸色坦然,但沐瑾欢还是能敏锐地捕捉到她坦然背后的抵抗。也不只是抵抗,她在她的语气里听到磨刀霍霍的声音,这让顾沫不像以往表现出的那种死气沉沉,或是带着面具示人的样子。沐瑾欢从来没有这么直观地感觉到顾南霆“商界阎罗”的强势感,他和顾沫签下的对赌协议,简直和流氓无异。别说顾沫这样初出茅庐的新人,就算是现在当红的一线顶流,也不敢轻易夸口可以一年之内拿下三个亿的纯利润。况且她严重怀疑顾南霆是中了什么古早禁忌强制爱文学的毒,不然怎么会硬要演这种金主与金丝雀的戏码?顾沫一旦签了这份对赌协议,就意味着她以后一切活动都要听从顾南霆的安排。如果顾南霆不想放她走,随时可以截停她的资源,这样协议的年限就会无限延长。顾沫赔偿不起协议内的欠款,就只能永远留在聚星,永远留在顾南霆身边。沐瑾欢不自在地摸摸鼻子,心虚的开口,“我大哥他这次确实有点儿太黑了,三个亿的目标着实太高,我帮你去说和一下吧。”
其实她劝不劝,作用不大,她要是劝得动她哥,也不至于从小到大,一见到他,就像老鼠见了猫。顾沫嘴角挂着讥诮的弧度,“这协议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可以证明我在他眼里还蛮值钱的。”
“我本来就是这帮富家公子手里的玩意儿,不论是孟轩还是你大哥,都无非是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是只贱命一条的笼中鸟,签了这协议既能哄顾南霆开心,又能给自己谋条出路,何乐而不为呢?”
沐瑾欢心里像堵了块棉花似的发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