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望着二姐这副委屈可怜的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大姐姐，都是自家人，便是偏私也是常事，一罐药而已。”
姜娴闻声连忙劝说道：“四弟，你就别为难你大姐了，那雪医馆抢走了同行生意，正惹人眼红呢，大姐姐自是有她的顾忌。”
姜楠不满道：“那也不能只顾着挣钱，不管家人死活！”
钱氏闻言冷声道：“楠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大姐姐？你大姐姐她……”“姨娘还请注意自己的身份，此乃正房嫡姐的事，你身为妾侍不该置喙才是！”
姜楠凌厉地看向钱氏。钱氏一听这话，心凉了半截，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姜露没想到娘日盼夜盼的四弟，如今回来后，竟一心想着梁氏那边，想想心里就替姨娘不值，一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边拍着钱氏的后背，安抚着她。姜娴眸子微微一动，缓声道：“好了楠儿，不要为了我闹得不愉快了，不如就让大姐姐将咳嗽药的方子给我，我在家让人熬制就是了。”
“此法可行。”
姜楠立刻应和道。姜柔扯了扯唇角，难怪姜娴忽然就变得安静不少，原来是在这憋着招儿等她呢！“大姐姐，都是自家人，你便将咳嗽药方给二姐姐，让二姐姐自己命人熬制，如此也不坏了你医馆的规矩，岂不是两全其美？”
姜楠说道。姜柔抬眸瞥了姜楠一眼，目光里满是凉薄：“四弟还真是一心为二妹妹着想啊，你就没想过若是有朝一日药方流传出去，会给我雪医馆造成多大的损失？”
姜楠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姜柔：“大姐姐满心只想着钱财，难道全然不顾姐妹亲情了吗？”
“够了！”
始终不多言的姜怀鲁忽然搁下筷子，“难得一家人聚在一起，都吵什么！”
“父亲，你看看二姐姐都病成什么样了？”
姜楠不甘心道。“此事……”姜怀鲁正要开口，打算让姜柔将药方给姜娴。这时老夫人忽然开口：“我看啊，这件事没那么复杂，就让娴儿身边的丫鬟，改明儿一早去排队拿药就是了，我尚书府的丫鬟倘若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不如发卖出去，寻个得力的就是。”
老夫人一锤定音，姜怀鲁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原本想着让姜娴私下做些药，给梁氏拿出去做人情。近来入春，冷热交替，京中不少贵人都染了风寒咳疾。他是想借梁氏拉拢各方关系的。眼下老夫人明显是帮着姜柔那边，姜怀鲁又是出了名的孝子，索性就随了老夫人的心意：“那就按照老夫人的意思办吧。”
“父亲！”
姜楠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姜怀鲁制止了。“你这孩子在外面待久了，连家里的规矩都忘了是不是？莫不是连祖母的意思也要顶撞？”
姜怀鲁沉着脸训斥道。梁氏见状急忙道：“好了好了，都别吵了，楠儿他这也是关心他的二姐姐，关心则乱嘛。”
姜楠一脸担忧地看了一眼姜娴，缓声道：“二姐姐你回去后好好休息，明早我去雪医馆给你排队买药。”
姜娴点了点头：“麻烦四弟了。”
……宴席散场，姜楠又亲自送了梁氏和姜娴回院里。梁氏故作一脸慈爱地说道：“好了，楠儿，你姐姐这还有我呢！你才刚回来没两天，早点回去歇着吧。”
“那母亲，二姐姐你们也早点休息，我就先退下了。”
姜楠说道。梁氏目送姜楠走，这才转头望向姜娴：“娴儿，你这身子……”姜娴一改之前伪装的柔弱模样，笑着安慰道：“母亲放心吧，女儿没事。”
“我不过是借机想让姜柔交出咳嗽药的秘方罢了。”
想到老夫人拼命维护姜柔的样子，姜娴心里就很是气愤。“可惜了，姜柔这死丫头，机灵的狠，她才不会轻易交出秘方呢！”
梁氏一脸惋惜地叹了口气。“但好在你四弟是站在我们这边的，这些年我没白养他一场。”
想到这里，梁氏又颇有几分欣慰。“钱氏那个贱人，以为比我早一步接到楠儿，楠儿就能跟他一条心，哼……那她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梁氏一脸得意。姜娴温声道：“四弟从小养在母亲膝下，母亲好吃好喝地供着他，就算是条狗，也总归是有感情了。”
姜娴温热的声音，却说着最恶毒的话。“母亲平日里在人前做样子罢了，娴儿，只有你才是我亲生的宝贝女儿，姜楠再有出息，也不过是你的垫脚石。”
梁氏叮嘱道。姜娴脸色一沉：“可惜，咳嗽药的秘方没拿到，不然我们自己也能开个医馆了。”
“你先别急，再想想别的法子，生财之道多的是。”
母女俩你一言我一语。“我如今名声不如从前，便是连父亲也不站在我这边了，想要再出头实在太难了。”
姜娴忿忿不平道。梁氏道：“娴儿，母亲有一计策，你不妨试一试？”
姜娴眸子一亮：“母亲有何良策？”
母女二人轻声交谈着。……夜色黑沉，姜露跟着姜柔，陪着她走回了听雪阁。“我真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四弟，他如今竟变成了这样。”
姜露一想起姜楠在宴席上一心帮着姜娴的样子，心里就十分难受。“他毕竟是在梁氏膝下养了这些年，与他们亲近也是常事，来日方长，日久见人心，他早晚会看出谁才是真正为他着想的人。”
姜柔安慰道。姜露笑了笑，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但愿一切能如大姐姐说的那般吧。”
“若他始终执迷不悟，我便索性没有他这个弟弟，与姨娘相依为命就是了。”
姜柔温声安抚道：“你也别太悲观了，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她还记得前世，姜露嫁人不久后便死了，钱氏跟着疯了。钱氏唯一的儿子姜楠却始终没有去看过她一眼。梁氏给姜楠房里塞了美妾，只是为了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防止他有二心。以至于姜楠无心科考，落了榜。姜怀鲁对姜楠也变得失望至极，姜家的没落似乎近在眼前。之后墨寒昭坐上丞相之位，姜怀鲁只能将家族全部的希望投向墨家。这一世，至少姜露没有嫁去梁家，钱氏也没疯。姜楠也不曾被美色冲昏头，变得庸庸碌碌。一切都还有机会的。“好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了，赶紧回去陪陪你娘吧，她心里应该比你还伤心。”
姜柔提醒道。姜露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听雪阁。初春的晚风还带着一丝凉意。姜柔走进院子，便见院中的石桌上还点了一盏灯，灯旁搁着杏仁酥。姜柔勾唇笑了笑：“这杏仁酥是从哪来的？”
姜露不是说没抢到吗？难不成她又寻了别的途经，买来这些杏仁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