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条长桌靠左边的位置，有一只酒瓶旁的小酒杯叠得极高，侍应生还在不断地将客人饮空的杯子叠上，又拿出新的杯子倒酒。转眼间，那只酒瓶见了空，侍应生极快地替换上一瓶新的，动作行云流水。程珞走过去时，又经过了几瓶其他酒，瞥见有人放下酒杯后，侍应生将其回收到了身后的托盘里。“喝过的杯子不是要叠起来么？”
程珞问道。“只有一饮而空的杯子，才会被叠起来。”
侍应生说着，用手指了指酒瓶旁叠起的三只杯子。“酒杯中如果有余液，说明还没有达到客人满意的标准，就会回收到托盘。”
正说着，她身后托盘里的酒杯便被人收走了。听侍应生这么说，程珞愈发对那瓶酒感兴趣，径直走去，五只小酒杯恰好是满的。酒瓶前的标签写着“白桃”二字。白桃果酒，最为常见，是每个果酒品牌都会推出的经典口味。程珞往常也喝过一些白桃果酒，其中自然有优劣之分，但始终觉得大部分大同小异。拿起酒杯，蜜桃的甜香味只是若隐若现，倒并不像先前她喝过的那些，一打开酒瓶就香气四溢的白桃果酒。直到喝下第一口，才感受到逐渐馥郁的白桃香气，清甜柔和。随后是果肉的充实之感在口腔中爆发，似乎与直接食用白桃也并无不同。在人几乎要忘记这是果酒时，酒精感又缓缓升腾而起，带着温吞的侵略感，与果香融合。程珞心中惊叹，她先前并不算热衷白桃果酒，主要是因为大部分总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塑料或是香精味，像是在喝飘散着甜味的酒精。这款酒，出乎意料，给她一种顺其自然、水到渠成之感。她便喝光了那一小杯，侍应生微笑着接过她的杯子，开始叠第二摞酒杯。“嗯，是挺不错的。”
裴谦弈也将杯子递回。身旁似有人叹气，“唉，你们觉得这款酒好喝吗？”
程珞轻轻点了点头，带着黑色眼罩的人却摇摇头，“桃子酒能做出什么新鲜花样来？都是一个味。”
来者的声音听上去年龄偏大，程珞便礼貌问了一句，“您有什么推荐的口味吗？”
他示意两人跟上，经过了一只只酒瓶都没有停下，说：“沁然心动真是没有创新意识，大众口味做招牌，哪里喝不到呢？”
“我看你们两个是年轻人，一定也喜欢新鲜事物是不是？”
他顿了顿，“我听说明萃果酒不错，选用各类珍稀水果，每款都是独一无二的新口味。下次可以尝试一下啊。”
程珞了然地笑笑，等他走远后，小声在裴谦弈耳边说道：“还有竞争对手来做广告推销啊？”
“毕竟来的人，要么是有消费潜力的果酒爱好者，要么是有合作意向的投资方。他们自然会想方设法进来的，这大概算是比较文明的方式了。”
裴谦弈示意她看向左侧。一个瘦高的身影背对着他们，正不断往嘴里塞着东西。他似乎也不挑，看到什么吃什么，端着碟子，牛排吃一口，米饭也来一勺。吃完以后，随意拿起餐品前的三四只酒杯，一齐倒进嘴里。“难喝死了！”
他大声抱怨着，将酒杯随手扔在地毯上。侍应生有些尴尬，只是小声地向他说着什么。他毫不理睬，转过身面对右侧，“嘿，这边的饭菜倒是很好吃，只是配的酒难喝得要命啊！那边摆了那么多，是不是也是花架子啊？”
他说着，旁若无人地走过来，随手拿起长桌上的小酒杯。“噗！”
他做出夸张的表情，竟直接将酒从嘴里喷出。紧接着他又拿起好几杯，一一吐出：“呸！难喝！”
“这个也难喝！”
周围人闪避不及，一时间，有人尖叫，有人抱怨。“这是疯子吧？”
“把我衣服弄脏了！”
两个保安将其“请”了出去，他仍大声嚷嚷着，“沁然心动，不尊重消费者。我说他们酒不好喝，就有保安来赶我！”
他一边说，一边将手机的摄像头对准自己，又对准保安。“这还怎么喝啊，我刚都看到他把酒吐到杯子里了。”
“不好意思，我们马上换一批新的来。”
侍应生连连致歉。一场闹剧，弄得在场的人多少有些兴致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