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皆是一愣，不约而同看向她。程珞知道，球品不代表人品。眼前这些人与裴谦弈只是一起踢了球，陡然得知他的身份，再一听八卦，心里好奇才是常态。网上那些陌生人，自然不能妄想去左右他们的揣测。但在现实生活中聊起，就此跳过，反而显得欲盖弥彰，引人遐想。“程珞，你不会是信了网上那些话吧？”
楚天打量着她的神色。“我觉得，有些还是可信的啊。”
程珞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都显得有些局促，有的左右张望，有的摸摸鼻子。还有甚者，偷偷瞟了一眼裴谦弈，脸上隐隐约约写着“兄弟你保重”。之前说话的男生愣了一下，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程珞在他之前，出声问道：“你看的是晚宴上的事吗？”
“啊？对对。”
男生忙点头。“你们有群聊的吧，可以麻烦你把那条原帖转发给大家看吗？”
程珞环顾了一圈四周。男生在手机上点了几下，陆陆续续有好几个脑袋低了下去。过了一会儿，程珞继续道：“因为晚宴我也去了，就在现场。”
“无风不起浪，那些描述有一部分确实发生过，但发帖人自行理解，又做了一回标题党，底下的评论也就跟着猜了。”
“在场的人只看到有人来斥责裴谦弈，不知后续。事后证明，所谓婚约，从来就没有达成共识。我和裴谦弈也是正常交往。误会解除的全程，我都在。”
程珞想了想，又补充道：“来者指名道姓，中气十足，被尊称为老板，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假若裴谦弈真是那样的人，也不可能就此风平浪静。”
“清者自清，外人的理解，不辩也罢。可今天与大家是打过交道，已经相识，提起此事，就无需遮掩了，倒是正好说明一下。哪怕多一个人知道真实全貌，也是好的。”
程珞说着，偏过头去看了一眼裴谦弈。“呵，”常思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程珞，你可真是，一如既往伶牙俐齿啊。”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在座的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你不是方植的朋友吗，和程珞也认识啊？”
楚天问他。常思青点头，语气怪异：“不好意思，实在是有感而发。以前，有幸和程珞同学当过辩论队的对手。她思路清晰，总是有理有据呢。”
听出他意有所指，程珞没搭理他。话头很快被楚天接过去：“程珞刚刚说的，我反正是听明白了。到底是正牌女友，说话就是有底气。”
“网上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借题发挥，夸大其词。直接揣测人家滥情，确实不妥。”
有人回应道。“我信裴谦弈。哥几个都是男的，喜欢妹子是什么样，多多少少也清楚。就今天，他进一个球往观众席看一次，眼神都拉丝了。还有，走到饭店来的时候，好几个美女给他抛媚眼，他也一概不理。”
说话的男生正是球场上体格最强壮的后卫，他看了一眼裴谦弈，“不把咱当外人才会解释。这事就一谣言，咱们也别在意了。”
此话一出，大家你一言我一句，气氛顿时活络了不少。“其实，之后这八卦，我想着赶紧带过去吧，生怕尴尬。”
“要是今天这事起了个头，就这么带过去，我回去了还真要琢磨两下。”
有人坦诚道：“没想到是程珞先站起来说了，这叫什么，护夫？”
楚天看向裴谦弈，“你可真是，全程隐身，不说话的啊？”
“我们俩是一起的，出一张嘴就够了。”
裴谦弈这才缓缓开口，“而且，她说得比我好。”
楚天“啧”了一声，做出一个擦汗的动作。忽而又有人开口，是那个穿白球鞋，年龄偏小的男生。“这次足球比赛，从最开始到现在的每一场，我都用摄像机在旁边录了。”
“咋又说这个事呢，我们知道啊，你不是说想留个纪念，视频剪辑了发网上？”
白球鞋看了一眼裴谦弈，“之前的都发了，没什么人看啊。”
“别担心，等我们拿了冠军，人家上网一搜，自然就去翻咱们之前的比赛了。”
有人宽慰道。“嗯，我觉得，还有个见效更快的方法。就是要征求一下裴……呃，弈、弈哥的同意。”
他这话说得扭扭捏捏，想来是先前故意捣过乱，叫这个称呼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了，说来听听？”
裴谦弈接过他的话。“能不能用你的名字宣传一下？这样更加吸睛，点击量也会高。”
白球鞋想了想，“你这场踢得这么好，也算是给你树立了良好的正面形象啊！”
“可以，你随意。”
裴谦弈当即答道。“真的？太好了！我晚上就回去剪视频。”
“我不介意这些东西。用我的名字做宣传也好，以我的头衔吸引人也罢，最终都是让人点进来看。看过视频本身以后，就会知道，每一个人都踢得很好。”
“对，我们每个人都是缺一不可的。”
楚天咧嘴笑了笑。准备离开时，大家纷纷互加微信，彼此说了再见，各奔东西。白悦说想去洗手间，程珞便在门口稍微等了一会儿。身后，依稀听到有人在谈话。“诶，他们那桌走了哦。”
“还好没去找那个帅哥要微信，不然怪尴尬的。”
“是吧，他们突然凑那么近，应该是女朋友……”声音渐行渐远，白悦也在此刻赶回，两人一同向球场走去。走到停车的位置时，却发现常思青还在。三个男人站着，彼此都没有说话，气氛显得有些沉闷。见她们两人走来，常思青做了个“请”的手势，“白小姐，我送你回家吧。”
“不麻烦你了吧。”
白悦当即拒绝。“方植要送裴谦弈和程珞回去，可能不太方便继续送你。”
常思青说着，看了一眼方植。“哦，那个，今天比赛挺累的。送完他们，我也不想再跑另一个地方，就想直接回去睡觉了。”
方植指了指旁边的车，“正好常思青也开车来了，乐意送你一程，两全其美。”
白悦沉默了一下，天色渐暗，脸上的神色看不清楚。片刻后，她拿出手机，“不需要你们送，我叫司机来。”
“那我们走了。”
方植径直走向车内，回头对程珞和裴谦弈道：“快上车吧。”
“到家后给我发条消息。”
程珞和白悦道别。方植的车缓缓驶向远方，常思青又道：“叫司机来也要等啊，还是坐我的车吧。”
“不用了，我司机就在附近。”
白悦淡淡看他一眼，“我很讨厌欠人人情。”
“这不算什么人情吧，我也是……”“哦，对了。你今天给了我一张画纸和一瓶水，写个地址给我吧，我叫个快递还十倍给你。”
白悦打断他。“……这，”常思青道：“一张纸而已，有什么好还的。那瓶水，你也是给方植喝了吧？”
白悦不再说话。“不过，你找我要地址，我自然是要给的。”
常思青拿出手机，“加个微信，我直接发给你。”
“你那百宝箱一样的包里，有水有纸，应该也有笔吧？”
常思青只好借着昏暗的路灯光写下地址。等白悦的司机来后，他目送她上车。看着车影逐渐消失，常思青将包狠狠摔在地上，骂了一句脏话。脸上的微笑全然不见，尽是不耐与狂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