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到两双心仪的鞋，程珞便准备打道回府。奈何裴谦弈百般怂恿，说来了商场怎么能只买鞋子，两人便又去看衣服。他自己也不试，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等。每次程珞从试衣间走出来，一抬头便会对上他的视线。售货员两眼放光，赞美之词不绝于口，一下说“先生你女朋友太好看了”，一下又是“小姐你男朋友真有耐心”，俨然把两人当成优质客户。程珞被她说得晕晕乎乎，最终从试衣间抱出来一堆衣服，坐下来仔细回忆，一件件翻找着：“我要这件蓝色的裙子，还有……这件衬衫也不错。”
“这个设计不太适合我，就不要了。”
“对了，我刚刚还试了一个拼接外套……”售货员在一旁轻笑，程珞有些疑惑地抬头。“美女，你看中的是不是这些？”
她将衣物准确地抽出，摆在一边的沙发上。程珞扫了一眼，还真是她心仪的那些。刚才售货员明明是无区别夸赞，每件都说好看。她在试衣镜前转几圈，没来得及明确表态，手里又被塞上另外一件：“再试试这个。”
到底是经验丰富的售货员，顾客的心思一猜就准。而且也没有过多推销，把那些她不喜欢的硬吹出个优点来。程珞心中愉悦，笑着点点头，“是的，麻烦您帮我包起来吧。”
售货员利索地扫着条形码，接过裴谦弈给的银行卡，他垂眸输密码。习惯性准备扫付款码的程珞一愣，眼神飘忽，默默把手收回去。“美女，这猫咪气球就送你了，你男朋友帮你赢的。”
售货员将店面门口的一簇气球取下，黑白相间，都长着猫耳，还套了一层毛茸茸的外皮。这气球，刚在门口的时候程珞就注意到了，倍觉新奇。她当即拍照识图，但在购物软件上没找到。程珞伸手接过，向她道谢，扭头看一眼裴谦弈，好奇道：“他是怎么赢的呀？”
“你的那些衣服都是他选出来的。你每进一次试衣间，他就会说什么，这件颜色不喜欢，那件穿着不舒服。我一听，觉得这人真大男子主义，就跟他说，还是让你女朋友自己选吧。”
售货员打包着衣物，继续道：“结果他说，他就是按照你的想法来选的。我心中不信，但也不说什么。他问我门口气球能不能卖，提出和我打个赌。”
“如果，他指出来的刚好就是你想要的，我就把门口的气球送给你。只要猜错了一件，他花五百块把气球买下来。”
“这不，还真叫他猜准了。”
售货员笑道，“我看很多女孩买衣服，都不乐意男朋友在一边评价。要不就统统说真好看，要不就百般挑剔。你找了个懂你心意的居家好男友哦。”
“装好了，这是小票，两位慢走。”
裴谦弈自然地提过袋子，目光在气球上停留片刻，“走吧。”
见差不多走出售货员的视线范围了，程珞上下打量裴谦弈几眼，“怎么猜得这么准的？”
“无他，与你心有灵犀。”
他说得很简洁。程珞挽着他的胳膊，“真有百分百把握？有些衣服，我自己也拿不准要不要。”
“嗯，只有九成。”
裴谦弈坦诚道，“但是，这个概率很大，我相信自己运气好。”
“如果出错了……”他沉吟一会儿，“也不是我猜错，是售货员猜错。我会悄悄花五百块钱把气球买下来送你，假装无事发生。”
程珞一愣，失笑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吗？”
片刻后，她又摇摇头，感慨道：“小裴总，一早就把两种情况计划好，我都觉得你有点腹黑属性了。”
“是吗？”
裴谦弈轻笑，语气坦然，“我都老实交代了，不算。”
“我买了这么多东西。”
程珞指了指他手中的大包小包，“现在，换你买了，不准悄悄给售货员塞银行卡，我来买单。”
裴谦弈爽快答应，将东西暂且放在楼梯间的寄存柜，目光移向不远处，“就去那里吧。”
程珞抬头看去，店面装潢主基调是粉色，不像是男装店，迟疑道：“看不出来，你这么有少女心？”
等走近她才发现，这是一家专门卖情侣服装的原创设计品牌。门口有个小型泡泡机，店内放着甜蜜的恋爱歌曲，氛围感十足。“这里的衣服不单卖，”裴谦弈看向指示牌，问她，“情侣装也是符合要求的吧？”
明明说是换他买，结果反正给自己蹭上了一件……“符合，”程珞点头，摇了摇裴谦弈的手，“那你来挑，我陪你试穿。”
环顾一圈店内，已有两三对情侣在认真挑选。售货员只有一个，坐在柜台前看书，有人提问他才应答，大概是知道进店的都是情侣，并不想多加打扰。裴谦弈缓缓走着，站定在一套设计感十足的墨绿色卫衣前。“我不要……”不远处传来一个为难的男声，“不是你穿粉色，我穿黄色吗？”
“可是没有规定男女款啊，我想看你穿粉色。”
程珞循声看去，年轻的短发女孩手里拿着件显眼的亮粉色衬衫，塞到对面的高个男生怀中。“你不穿，你不爱我啦？”
女孩继续道。见四周人都将目光移去，男生有些气闷，“穿个衣服怎么又和爱不爱你挂钩了。我本来就觉得情侣装幼稚，你要我陪你，我不也来了。”
“行，我就是幼稚！”
女孩索性不再理他，气鼓鼓地将手中衣服放回原处。两人不约而同坐在沙发上，一左一右，埋头刷手机。程珞收回目光，看向裴谦弈，“这件吗？”
“嗯，刚好摆出来的这一套是我们能穿的码，试试吧。”
裴谦弈将手中衣服递给她。程珞从试衣间走出，张望着裴谦弈的身影，穿过一排排服装架，最终站定在全店最大的镜子前。两人通过镜子对视。“很好看。”
“很合身。”
说完，裴谦弈似挑了挑眉，“原来你给我的评价，只是合身？”
“我是在夸你身材好，和设计师想象的模特效果一模一样。”
程珞便道。坐在沙发上的男生似不经意打量了他们一眼，“我说了买这套吧，帅的咧。”
“人帅穿什么都好看，你自己去试试，看你穿出来好不好看。”
程珞默默拉着裴谦弈经过他们，“再看看别的吗？”
“我只看中了这一套。”
他淡然道，丝毫不避讳售货员打量的目光。“本店不直接结算，要去五楼扫码买单。我们这款式挺多的，先生也可以再看看，跟女朋友一起多配几套啊。”
售货员说道。他“嗯”了一声，看向程珞。“那我去买单，你在这坐一会儿。”
程珞匆匆离去，隐约觉得售货员好像略带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五楼人还挺多，程珞排了十五分钟队，发信息让裴谦弈多等一会儿。等她买完单，一回头却看见那对小情侣手牵着手，开开心心地走来。“人帅能当饭吃吗？抠抠搜搜的，买情侣装还要女朋友出钱。”
两人都没看到程珞，她一经过就听到男生略带谴责的语气。回到服装店，裴谦弈安稳坐着。程珞向他招招手，示意他出来。“那对情侣走了？”
她试探着问。“嗯，男生把粉色衬衫买走了，两人重归于好。”
他顿了顿，继续道：“隐约听到他们议论，说我是小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