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州,海兰帝国。坐落于都城不远的凛镇,除了是作为都城的必经之地以外,很难看到粘上这点光了的繁华样貌。除去一条围绕着当地衙门建造起来的市集以外,全部都是零零散散的住户。但也同样是因为每户人家之间相隔甚远的关系,故而这中间的土地也是大面积的运用作种菜和养殖方面的用途。而此时此刻的衙门里……“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
公堂下,一身朴素装扮的老农满脸委屈地看着公堂上的钦差大臣,“求求官人了!可一定要替小人做主啊!”
老农他很慌,三日前他家里十二只鸡在一夜之间全部不翼而飞,并且查询三天无果。本身就依赖于养殖存活的老农,如果没能够把这十二只鸡全部都找回来的话,那他们连上自己老母的一家六口人,之后的两个月可能得面临食不果腹的结局了。所以无奈之下,他再一次上报衙门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举措了。“这个……”结果公堂之上,原本上一次不耐烦把人家给打发走了的官员,这回却如坐针毡般的露出一副不安的样子。官员他也很慌,因为现在在这公堂之上,审理此案的并不只有他一个人。况且自己还只是一个职位非常小的芝麻官,在知晓这一次前来陪审的人究竟是怎样一个身份的情况下,自然是不敢随意造次。所以无奈之下,他又一次忍不住地瞄了一眼此时坐在堂下客席位置的一名女性。此时的女性,似乎因为招架不住刚才报案陈述的内容,正单手撑着脸颊,似乎已经睡过去了。对方一袭白衣,腹部缠绕着暗红色束腰,束腰下的裙摆上面,有着一只完整的孔雀展翅的图案。并且在衣服的袖口跟领口位置,都有着黑金为主的勾边花纹。尽管对方倒是在这个时候突出一副妥妥的女侠气质,但是让这位官员感到坐立难安的,还是在于对方腰间的那枚亮红色、且形似凤凰的玉佩——都御卫的制式玉佩。哪怕自己作为芝麻官,也还是相当清楚持有这种玉佩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由皇帝亲自下令构建的组织都御卫,在任何人眼中,都是属于那种只知道有这样一个组织,但却并不知道他们究竟从事着怎样工作的存在。他们甚至连固定的职阶都没有,可以说是在除去皇宫以外的任何地方,都是属于有着绝对话语权的那帮人。说的比较通俗易懂一些,就是那种见官大一级的职位。所以他才跟老农一样慌,特别还是在他隐约听说过这位都御卫的人是来自那家大人的千金的时候。故而平常的威风,自然也就不敢在她的面前展露出来……“那个……大人?”
于是在眼下的这种好像没有他什么事情了的场合,这位芝麻官也是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正在打瞌睡的对方,“大人?”
“嗯?!”
隐约听到好像有人确实在叫自己的年轻女子,原本用手撑着自己的时候,脑袋也是突然往前一个激灵地醒了过来,而在看到堂下的老农以及堂上的芝麻官都在齐刷刷的看向自己的时候,她才像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般,露出一副有点茫然的样子,“额……都审完了?”
“审完了审完了。”
芝麻官连连点头,甚至都已经准备好起身把位置让给她了,“大人要不这边请?就等您发话了。”
“不用这么麻烦。”
女子摆摆手说道,接着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反正这老伯进门的时候,我大概都猜到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你一个全程都睡过去了的人怎么知道这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你甚至像我这种连摆出一副看起来像是在认真听的样子都没有做出来啊。芝麻官在心里忍不住这么絮絮叨叨了一句。而至于接下来的时候,便看见女子在老农周围走了一圈,在上下打量了对方一阵之后,突然朝对方凑近过去一些并且嗅了嗅鼻子。而老农也是只知道对方应该是个什么大人物才对,所以哪怕在对方的行为举止都有点怪异的时候也没敢多说两句。“嗯……”而在对方身上大概闻了一阵之后,女子便重新站直身体,然后露出了略微嫌弃的样子,“老伯你是不是好些日子没洗澡了?”
一句话让公堂上下的两个人都愣了一阵。结果老农在反应过来了之后,也还是有点怯生生地回答道:“回大人……小人家境贫寒且平日农活众多,确实没那种能够经常洗澡的日子。”
“哦干活多啊,那确实没办法……”女子缓缓地点头说道,接着又继续面部表情地看着对方,“额,虽然这么跟你说可能会让你一下有点不好接受,但我还是不得不很遗憾的告诉你,你那十二只鸡肯定是找不回来了......哦不对,要是真能找回来的话,说不定也只能够找回一些鸡骨头鸡毛之类的,而且还是在排除了帮混蛋挑食不吃鸡脑袋跟鸡屁股的情况下。”
“怎么会……”本来前半句话就已经是让老农遭受到了像是晴天霹雳般的折磨了,结果后半句话更是让这个老农一下子就有点崩不住情绪的准备哭出来。只不过女子显然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面思考过多的解决方法。仅仅只是在接下来的时候,以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对着老农说道:“哎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也不要为了那十二只鸡难过了嘛,这十二只鸡被对方偷走吃掉了你回头再养一些就行了……您现在到了衙门,衙门肯定会尽全力的帮助您解决这些问题的,待会儿你就当着我的面把这十二只鸡的损失给罗列出来,我让他从粮仓里面给您补偿一些对等的粮食跟银两怎么样?”
说到这里,女子还特地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堂上的芝麻官,继而挑了挑眉说道:“怎么样啊?大官人应该不会对老百姓的生死不管不顾吧?而且你也不会当面答应我,之后背地又反悔或者抠抠搜搜一阵吧?”
“哎呀大人说笑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有呢?”
芝麻官磕磕巴巴的回答了一句。本身就被对方给弄得有点没脾气了的他,一时间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点头还是摇头。但这并不妨碍芝麻官在心里面问候了一下女子的全家父母……而至于老农,尽管这十二只鸡也是自己费了很大心血养起来的,但在现如今自己还是能够拿回一笔相当可观的损失的时候,也还是赞同了女子的提议。“好,既然这样的话,那这件事情就这么解决吧!”
这种一拍即合了的处理结果,倒也是让女子在这之后又接着把话题给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去,“那老伯,既然您这边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那接下来我这边有一个不请知情还请您能够成全一下……当然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就是想要让您带我去一趟您家里,关于这次的事情我想一个人好好调查一番。”
“这是自然!”
听出对方是打算帮自己找出犯案凶手这个意思的老农自然是一口答应了下来,“敢问大人什么时候动身?”
“就今天吧,待会儿把您的事情给处理完了之后,我就跟着您一起回去……不过嘛,至于犯人的真身,恐怕老伯您就没什么机会见到了。”
女子在这样说着的时候,便重新转回身躯,继而搭上自己倚靠在椅子旁边的一个一米多长的机关匣子,“毕竟都御卫的工作,就是让那种玩意儿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纵然明虚子跟秦项云两人之间的这一架在所难免,甚至以眼前的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无论谁先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都不会觉得奇怪。而对于整个事情的始作俑者,这位爬到大树后面躲着的小偷至少在这个时候,多多少少也还是流露出了一丝丝代表后悔的感想。只不过,与其说是后悔自己把明虚子给牵扯进来,倒不如说是后悔让这俩高手因为自己的事情而打起来。毕竟,鬼知道他们两个人究竟能够打到怎样的地步,自己哪怕只是躲在旁边,都会有着相当大的可能遭到波及。于是乎,至少是在这一瞬间,小偷还是下意识地对明虚子那边喊道:“那个,公子,如果可以的话……”原本都已经认栽了的小偷还打算稍微劝一下架来着,结果话还没说完,背对着他的明虚子直接抬手示意对方安静下来。虽然就以明虚子自己的想法来说,此刻的他倒也确实想要和对方打上一场,并且还已经是有了必须要赢过对方的打算。但明面上,对于秦项云这边来说的话,明虚子现在无疑就是个没有脑子、爱打抱不平的莽夫罢了。“看你这样也不像是什么等闲之辈……不过就算如此,你亦会后悔与我为敌。”
因而至少在这一时间里面,本身就有些见不惯对方的秦项云便如此冷哼了一声说道。只可惜,明虚子显然不是那种能够轻易受这番话影响的人。于是自己也一脸平静地回答道:“口舌之争上,你的野蛮言论早已获胜。”
明虚子的打扮很明显的给人以一种修为不凡的感觉,再加上他自始至终都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就算是秦项云也清楚这等人物,哪怕出招了也必有后手。若要出手,那便是杀招。至少对秦项云而言,这是他能够想到的能击败明虚子的方法。“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说了大概就是你吧。”
于是秦项云嘴角上扬,“既然这样,那就刀下见真章!”
而说罢,秦项云提刀而冲,向着明虚子冲过去的每一步都宛若夹杂着狂风,甚至到了将周遭经过的那些根不深的草地卷起的程度。如此浩浩荡荡的攻势,与其说是不顾一切往前冲的蛮牛或者无可匹敌的攻城车,倒不如说,更像是带着摧枯拉朽气势、且迎面而来的龙卷风。且这样的杀招,基本都是属于能够在直冲对方头领所在的同时,还能将周遭的士兵们给掀翻在地的程度。“哦?”
但面对极招,明虚子始终风轻云淡,至少就眼下的这个时候,看起来并没有任何想要躲闪或者反击的意图。只见在秦项云即将逼近的那一刻,明虚子舞动拂尘,自上而下地在自己面前快速一挥。随即,反倒是从明虚子这边迎面刮起了一阵看不见的狂风。和秦项云狂奔时候带动的气流相比起来,明虚子仅仅只是这样轻描淡写地一挥,召唤出的狂风甚至直接掀起了他脚边的一层地面。两股狂风相撞,顿时将秦项云这边的气势和攻势瞬间化解。仅仅凭借狂风相撞的这一瞬,秦项云便已经有了种像是撞上了一面看不见的坚硬墙壁般的感觉。“唔!”
胸口立刻传来的这一阵剧痛,立即让秦项云脸上的这一副飞扬跋扈的样子瞬间消退。而顶着这种几乎能够把体内骨头给折断的冲击,意识到自己手上的动作没办法迅速接上的秦项云,倒也是相当快的后退避开。直到是在秦项云主动推开了过后,明虚子甩动拂尘将其重新收于怀中,而后又抬起左手,掌心向上地冲秦项云那边招呼着,嘴角上扬,一脸轻蔑地模样毫无保留地显现出来。翻手便轻易挡下此招,再加上此刻对方又这么一脸轻蔑的挑衅自己。尽管气愤,可秦项云也还是没能完全被愤怒冲昏头脑。因此,并不敢犹豫半分的他立即变化招数,在本身和明虚子之间就已经相隔了十来米的时候,却直接双手握住手中的大刀举过头顶。随即踏前一步,往明虚子所在的方向重重劈砍下去。大刀劈砍下去的刹那,数十米长的火红色巨大刀刃立刻成型,照着明虚子头顶直直落下。这样的招式他倒也见过,并且也深知就算自己避开,成型的气刃砸落下来的那一刻,制造出来的冲击也依旧是会波及他。对于明虚子而言,直面这一招不躲开,反倒是最好的化解方法。于是,便看见明虚子向着头顶着巨大刀刃落下来的方向挥动拂尘。而原本以兽毛作为主要原料的拂尘,随着明虚子的这一下挥动,竟然在挥舞的轨迹当中突然变得异常坚硬。甚至是坚硬到将从头顶落下的巨大刀刃给当场击碎。“什么?!”
看着在空气当中碎裂成为了大量大小不一碎块的巨大刀刃之时,极其惊讶的神色,自然也在秦项云的脸上展露无疑。一瞬间,误以为这可能只是巧合的秦项云,在这一下攻击被对方给挡住了之后依旧站在原地,随后又用同样的方式,继续从各个不同的方向朝明虚子那边挥动大刀。霎时间,在空气当中幻化而成且不断飞舞的巨大刀刃越来越多,且挥舞的速度越来越快。巨大刀刃经过的地方,无论树木还是漂浮于空气当中的树叶,都在其经过的那一刹那被干净利落的积分为二。可就是这样的刀刃,却在明虚子这一下又一下犹如是在驱散蚊子一般轻描淡写的动作当中,直接被一一击碎。一时之间,被砍得四分五裂的树干和树枝、被分解成大小不一碎块的树叶,甚至夹杂着当中被明虚子一下又一下挥动的拂尘而击碎了的巨大刀刃碎块,全部在空中眼花缭乱的四下纷飞。直到是在这时,秦项云才终于意识到对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并且同样的,躲在树后面偷偷看着这一切的小偷,也终于是有了“哪怕被误杀也只能当自己命该如此”这种像是认命了的感想……明虚子轻易挡下数招,却始终未被秦项云的招数逼退半分。于是,趁着这会儿四下纷飞的花草树木以及刀刃碎块几乎将视线给遮挡住了的时间。秦项云忽然收回攻击,并且在双手握刀地摆出一副挺剑的姿态后,便趁乱迈开步子,一个箭步朝明虚子直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