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只得说道:“本来是想着前两天就去的,因这几日又有些杂事,故而耽搁了。”
贾政嗯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肯定嫌我啰嗦,可既然你叫我一声姨夫,你姨妈和你娘又叮嘱我管教你,少不得我就要啰嗦几句讨人嫌罢了!你爱听不爱听,我都要说上几句!”
薛蟠忙恭恭敬敬的说到:“姨夫端方正直,谦恭厚道,人品端方,风声清肃,能得姨夫教导是蟠儿的福气!”
这四个成语拍得贾政心中不无舒畅,嗽了一声道:“不用说这些没用的,你若肯听我教导比什么都强。大道理我也不多说,如今你父亲不在了,你身为薛家长子,就要有个爷们的样子,不要想着每天吃喝玩乐,要早日担起家族的担子来,也好让你娘放心。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虽然你家是商贾出身,到底读书出仕才是正道……”贾政巴拉巴拉的在一旁说教了一刻钟,薛蟠也只好在那儿站着频频点头称是,脑子里却是百无聊赖的在那儿翻弄研究系统技能。贾政这人,自小酷喜读书,原欲以科甲出身,不料其父贾代善临终时遗本一上,皇上因恤先臣,即时令长子贾赦袭官外,问还有几子,立刻引见,遂额外赐了贾政一个主事之衔,令其入部习学。虽然感沐天恩,贾政心中不免有些遗憾,没能凭着自己的真才实学入仕为官。本着自己不行下一代一定行的理念,有了长子贾珠后又开始着重培养。贾珠虽然争气,十四岁便进了学,奈何天妒英才,不到二十岁就嘎了。贾政只好又将教子的热情放到了二儿子贾宝玉和三儿子贾环的身上。可这两个儿子却是一个比一个不争气,且宝玉又有贾母护着,打骂不得,贾政渐渐地也懒得多约束了。今次有机会教训薛蟠,贾政又找到了训人的乐趣!正说着,外头有人喊道:“娘!我回来了!有没有什么吃的,我饿……”而后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闯了进来,正是赵姨娘给贾政生的小儿子贾环。贾环显然没有料到贾政在这里呢,硬生生的将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而后站好拱手道:“请老爷安,薛大哥安……”“哼!这么大了,还是一点沉稳劲儿都没有!”
贾政颇有些厌恶的瞪了贾环一眼,显然是觉得贾环当着外人的面丢了他的面子。贾环也不敢说话,耷拉着脑袋在薛蟠旁边站好了。其实贾环的五官长得并不难看,毕竟贾政生得方脸扩口剑眉星目,说是美男子或许有些勉强,说一声仪表堂堂还是不过分的。赵姨娘现在都三十多岁的人了依旧美貌,想来年轻时更是难得的美人儿。他们的女儿探春也是个小美女,生的儿子又能差到哪里去呢?只是贾环往那里一站斜腰拉胯,一个肩膀高一个肩膀低,还总是偷偷的拿白眼珠看人,让人觉得行为猥琐讨人厌罢了。贾政又问道:“蟠儿,背一段书我看看!‘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接着往下背!”
“我……”薛蟠一时语塞,不管是前世还是后世,他都没有念过什么《大学》,哪里答得上?能把春宫图上的署名“唐寅”认成“庚黄”的文化水平,让薛蟠背诵《大学》?太难了!当然,技能树加点是能装个小杯儿。然而自己几斤几两,大家都知道,强行装一下反倒不美,平白惹人注意。更何况,也会半路驳了贾政好为人师的兴致,倒不如示之以弱,也好之后去了学堂,出其不意突袭一波大脸宝。贾政一阵无语:这么大年纪了连大学都不会背?看着一旁贾环一阵跃跃欲试的模样因说道:“贾环,你背!”
“是!”
贾环巴不得一声,忙接着背道:“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贾政点了点头道:“好了,我就是要让你们记住,男子汉要有志向,更要懂得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道……”巴拉巴拉又说了一通后又问道:“你在金陵都念了哪几本书?”
薛蟠如实答道:“《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贾政眯着眼抚着胡子还等着听下文呢,谁知竟没了!“你……就念了这三本?”
“是,还念了几天《弟子规》,只是没有通篇背下来……”薛蟠自己都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这些都是小孩子六到八岁启蒙时候念的书,通篇下来也就几千字。八岁以后就应该读四书、练小楷了,如果按照这个标准,说薛蟠是个准文盲也不过分。贾环却是得意起来,想不到这个呆霸王念书还不如自己呢!终于有个比他还差的人了,这回看贾政怎么说!贾政长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浪子回头金不换,现在若是知道上进也不算太晚……难怪宝玉跟我说让你快点儿去念书,看来往后还真要对你管教严一点才行了!果然是你娘平日太纵容你了!”
“是……”薛蟠心里骂娘:原来是贾宝玉这厮在背地里给自己上眼药啊!贾政又看向贾环说道:“环哥儿,你也不可怠慢了,往后跟你蟠大哥一起好生念书,相互帮扶,我是要经常考你们的书的!”
“知道了。”
贾环也答应道。“行了,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你去吧,明天一早就去学里念书!”
虽然是晚辈,贾政还是端起茶杯做了个送客的姿势。薛蟠长出了一口气,答应一声出去了,贾环眼珠子一转,忙也蔫不悄的跟了出去。到了外头,贾环便嘿嘿笑道:“薛大哥,这回可好了!本来老爷是常常骂我的,现在有你来了,想来我就不是那个垫底的了。”
看着贾环挤眉弄眼,一副幸灾乐祸的小人得志模样,薛蟠真是很想给他一个大嘴巴!但是薛蟠却没有,反而嘿嘿笑道:“你老爷还说让咱们互相帮扶呢!”
贾环一扭头:“切!互相帮扶?你能帮我什么?我在学里可是很吃得开的!”
薛蟠却是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子递到贾环跟前:“咱们这么帮扶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