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位的王夫人,是薛蟠为数不多的红楼梦里最讨厌的人之一。路过穿堂,来到凤姐院儿,正好碰见凤姐的陪房平儿出来。平儿虽然是陪房丫鬟,却是凤姐的心腹,现在又被贾琏收在了房里,也可以说是薛蟠的嫂子,薛蟠不敢怠慢,一拱手道:“平姑娘好。”
平儿一笑:“哟,薛大爷怎么这会子来了?”
薛蟠道:“出了一趟门,回来听说凤姐姐找我就忙忙的来了。”
“我说呢,二奶奶念叨你好几回了。薛大爷请进来吧。”
平儿说着引着薛蟠往里走,在门外喊了一声:“二奶奶,薛大爷来了。”
屋里凤姐答道:“请他进来说话。”
平儿掀开门帘,薛蟠进屋,却见凤姐正同宁府里贾蓉说话呢。“薛大叔好!”
贾蓉忙给薛蟠施礼。“啊,蓉哥儿也在啊。凤姐姐找我?”
薛蟠也和二人打了个招呼。凤姐笑道:“那可不是呢,蟠大爷还真是个大忙人呐!”
薛蟠苦笑道:“凤姐姐就别挖苦我了,我忙个什么?今儿帮着一个朋友办了个白事,回来听说凤姐姐找我就急急的来了。还真是晦气,方才竟然碰到姨夫了,姨夫对我好一通说教,又是让我念书又是让我参加科举的,这不,还说让我明儿个就去学里念书呢!”
凤姐捂着嘴咯咯笑道:“很该如此,你这没缰绳的野马就该二老爷好好管管你!”
说了几句,凤姐见贾蓉在一旁也插不上话,一脸的尴尬,因说道:“蓉儿先回去吧,替我给你老爷太太问好。”
贾蓉答应一声去了,薛蟠才问道:“姐姐找我做什么?”
凤姐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还不是贾瑞那个混账东西!今儿一大早的又来扰我了!”
“啊,贾瑞啊……”薛蟠倒是有些意外,这才敲打了贾瑞几天,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又来骚扰凤姐了?他还以为凤姐是要让他说说冰糖的事呢。凤姐道:“可不是么!这小子真是猪油蒙了心,狗改不了吃屎!这次必须得再让他多吃些苦头!我已经跟他说了,让他今天晚上来我这房后小过道子里那件空屋里等我呢。本来想去找你,让你替我教训教训他,结果你又不在,我实在等不及,这才想着让蓉儿来替我做这件事。如今你来了,我就不劳烦他了,到底咱们姐弟更亲密一些不是?”
薛蟠嘿嘿一笑:“那是那是!都包在我身上!凤姐姐你就说吧,要怎么教训他?”
凤姐蹙眉道:“怎么教训我不管,反正这次必须要让他长长记性,往后别想着打我的主意了!”
“行了,凤姐姐你就瞧好吧,保准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
薛蟠答道。凤姐忍不住又叮嘱道:“最好悄悄儿的,别太声张了。”
薛蟠道:“我知道,闹开了也是姐姐你跟着没脸,我只让贾瑞多受点苦就是了。”
同时心中暗忖:都说是凤姐设毒计害死了贾瑞,说凤姐心狠手辣,其实也不尽然。凤姐已经给过贾瑞几次机会了,贾瑞却都不知悔改。凤姐也是管着一大家子人的管家媳妇,哪儿有空天天跟贾瑞纠缠,后来就让贾蓉贾蔷兄弟两个借机敲诈了贾瑞一笔,逼着他写了个因赌欠银一百两的欠条。又泼了他一身屎尿、在夹道里冻了他一晚上。再加上隔三差五去逼债恐吓,把贾瑞吓出病来了。后来贾瑞病入膏肓,跛足道人送来风月宝鉴救他的性命,结果贾瑞还是不思悔改,偏偏要照正面,结果沉迷于镜中的幻象无法自拔,最后一命呜呼了。贾瑞的死,说跟凤姐没关系也不合适,说是凤姐一人导致的也冤枉凤姐了。起码这个跛足道人就有直接关系。敲定这件事,凤姐正要问问冰糖的事,却有个婆子来请凤姐,说王夫人找她。凤姐无法只得答应一声去了。薛蟠出了凤姐院儿,先往后头那间空屋去踩了踩点,不禁摇头苦笑:本来懒得搭理贾瑞这事,结果还是找上门来了。既然如此那就勉为其难的管一管,至于有没有效果,他也不管了。打定主意,却是往荣国府后头那片院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