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柔亲自出马,击败了孔喜、卞秀,消息迅速传到了长安。虽然李天赐尽力把消息压了下来,但长安个官府衙门其实都多少听说了这件事。此事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坊间的流言越传越凶,对月柔公主的非议也越来越多。李天赐对着龙书案发呆已经三天了,桌上放着的是一份还没有发出去的诏令。诏令上书:“公主李月柔胆大妄为,联合外贼袭杀朝廷军队,罪不容赦,即日起废除皇室身份,贬为庶民。”
传国玉玺就放在那里,被李天赐拿起又放下,始终无法在诏令上盖下去。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李天赐不用回头就知道来的是谁。“回去,”李天赐淡淡地说:“后宫不得干政。”
阴皇后没有走,她站在了丈夫的身边:“我只想管一管我们的家事。”
李天赐吸了口气:“家国天下,身为天子,没有家事。”
阴皇后说:“若如此说,天下事也全都不过是天子家事而已。”
李天赐依然没有回头,也没有做出任何回答,他的脸依旧阴沉。阴皇后继续说:“那我们把家国天下全都放下,谈谈亲事如何?”
“亲事?”
“亲人之事。”
“亲人。”
李天赐口中重复地念着这两个字。“尧幽囚,舜野死。历朝历代传承至今,皇家也有亲人吗?”
“有的。”
阴皇后的口气无比坚定:“我们李家和阴家,以后会变成怎么样我不知道,但现在,肯定是有的。”
李天赐指着一份奏报说:“既然是亲人之事,那你说说看,这事该怎么办吧?”
阴皇后说:“外面的许多传闻我都听说了,许多人都认为公主勾结了外贼,打了朝廷的亲兵。”
“但是陛下,我想请问:何谓贼?”
李天赐脱口而出:“陆川。”
阴皇后又问:“再请问陛下,陆川自天罡城破匈奴以来,其所做之事,桩桩件件,那个是贼人所为?”
“这……”李天赐纠结了半天,最终说:“他,他竖起反旗,搅得天下大乱,还率兵袭击了扬州卫。”
阴皇后反问:“陆川开府建牙的特权不是陛下亲授的吗?怎么就成了反旗?”
“陆川搅得天下大乱,可陛下你在此之前又做了些什么呢?”
李天赐只能咬着牙说:“宁君负臣,毋臣负君。”
阴皇后又反问:“若如此,天下还有哪个人才值得陛下信任并使用呢?”
李天赐发现自己有些说不过,他只能把话题引开:“难道皇后是要为这外贼开脱吗?”
“臣妾不敢。”
阴皇后说:“我们只聊亲事。刚才说了贼,现在再说说这外……”李天赐猛然站起,抓着阴皇后问:“你说什么,这话是什么意思?”
阴皇后被吓了一跳,稳定了心神说道:“陛下,这陆川年轻有为,又兼相貌俊美、文采不凡,这样的人,最是能勾引少女芳心。”
“什么!”
李天赐勃然大怒,伸手就抓住了传国玉玺,然后“咚”地一声,一拳砸在了龙书案上。玉玺还是被紧紧地抓在手里,印泥全部都盖在了他的手心里。沉默了片刻,阴皇后轻轻唤了一声:“陛下……”李天赐仍在暴怒,他听到声音回头骂道:“阴双承呢?他不是一直负责盯着吗?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
阴皇后低声回答:“双承他早就被派去协理北方郡了,陛下忘了吗?”
李天赐又陷入了沉默,良久问:“多久了,我怎么不知道?”
阴皇后答:“没多久,我也是从家信中看出来的端倪。那丫头其实早就动心了,亏她一直忍到了现在。”
李天赐坐了下来:“这丫头,做事竟然如此不考虑后果,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的。”
阴皇后笑了,纤纤玉手搭在丈夫的肩上:“可你就吃这套不是吗?”
李天赐忽然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是,顿时怒气又升:“不对,陆川有原配夫人啊!难道我堂堂皇家公主,竟然要去给人做小?”
阴皇后说:“此事不难,我看郑兴瑶那丫头是个识大体的,到时候让他们先和离,然后取月柔为正,郑兴瑶为偏,那不就好了吗。”
李天赐无奈了:“既然你已经安排好了,那就这样办吧。”
该说的话差不多都说完了,阴皇后最后抛出了杀招:“陛下,若是将来吉柔即位,身边有这样一个驸马协助,必能保江山稳固。”
李天赐点点头,不再说话,但是神色已经缓和下来。“陛下请早歇息吧。”
阴皇后遂带着身边新收的侍女丁香一同告退。徐州府战场,扬州牧罗定康已经陷入了困局。他的四周遍布徐州卫大军,而且他的军粮已经不多了。由于陆川几番设计,多次捣毁了他的粮仓和补给线,导致最终送到前线的军粮寥寥无几。虽然扬州府足够富裕,可前线将士已经等不及从更远的地方运粮过来了。眼下摆在他面前的就只剩下一条路:撤退。陆川在沙盘上推演着战局,做出了好大一番部署。郑兴瑶不解:“杀一个罗定康,为什么要布置这么多呢?”
陆川笑了:“罗定康能力不俗,轻易难胜,而且他背后的家族势力也不小。”
“多算几步,多几道保险,而且还可以让那罗氏家族之人怕我一辈子!”
部队一路开拔,行三十里至吕梁山附近,突然听得远处一棒铜锣声响起。两路大军突然自左右杀出,温侯太保与银蛟太保各领一军冲杀而来。白劭手持方天画戟自东而来,高喊道:“罗定康休走!叫你领教太保爷爷的手段!”
看着这硕大的画戟,罗定康只觉得头晕。回头再看党桂手里只有两柄短剑,料想:“此人兵器短,或可从他入手。”
于是罗定康拨马向西,举枪迎着党桂冲锋。可党桂武艺齐整,只晃一晃便让过了枪头,迎面一剑几乎要割开罗定康的咽喉。一合下来,罗定康心内慌乱,哪里还敢迎战?只得自顾南下逃命,连士兵都顾不上了。白劭与党桂二人追杀一阵,罗定康实在是逃的快。白劭气恼道:“唉,竟然让他跑了。”
党桂劝慰说:“让他走吧,家主都安排好了,前面够他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