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借酒消愁愁更愁
韩晓生则是来到后院,陈家小公子睡得正酣,他瞧上一会,见他没有醒来,轻叹一声。于是,走出房间,轻轻地关上房门,一个闪身,坐在屋檐之上,心情繁复的望着天边,不知从何处得来的一壶酒,喝起来。正喝得起劲,一个人影出现在他身后,出手抢过他手中的酒壶,韩晓生手腕一转,躲过了那只抢夺之手。然后噌的站起身,向后掠去数步,看着来人。那人见一招不着,使出擒拿手,右手变爪,直扑韩晓生拿酒的右手手腕。韩晓生左手以掌代刀,切开那人的抓力,右手酒壶放于腰间,空出的右手连出几指,意在阻止对方的攻击。 那人变爪为掌,与之对上一掌,两人各自分开,不相上下。顷刻,那人再次攻上来,这次以猴拳为攻,韩晓生不慌不忙见得对方拳掌靠近,右手向下,挡住对方攻势,往下一压,化解那人直袭他腹部的招式。那人见一招不着,又是连攻数招,招招被韩晓生化解。于是改换大擒拿手,拿人经脉,再次出招,抓向韩晓生肩井穴。 韩晓生左肩一沉,右手迅速拿住那人手腕,向外一翻,那人便是朝着韩晓生右边翻转一圈,同时左手攻击韩晓生膻中穴,韩晓生左脚踢出,那人左手挡住踢来的脚,右手反掌变指,轻轻一点韩晓生右手的阳谷穴,韩晓生吃痛,放开那人右手。那人在空中连翻数圈,最后稳稳落在屋顶。 两人的战斗只是在瞬息之间,此时正是月色当空,韩晓生住处更是没有一个巡逻的士兵,他们的打斗也并未吵醒正在沉睡中的陈英杰。那人一踏轻点瓦面,再次向韩晓生扑来。韩晓生退步,一步不慎,踩破一张瓦片,惊醒睡梦中的陈英杰,可是他却没有睁开眼,像是知道有人在他屋上打斗一般,翻个身继续睡。那人趁其不备,拿到韩晓生挂在腰间的酒壶。韩晓生微怒道:“你是何人?”那人停下攻击,一跺脚,生气的说:“在下只是闻到酒香,想要喝上一口而已。”
韩晓生闻言,一阵无语,你想要喝酒就喝酒嘛,上来就开抢,算什么事,还以为有人要偷袭自己呢。
那人抢过酒壶,喝上一口,随后赞道:“好酒。江南的杏花酒,得有十年了吧。”韩晓生闻言,是个识酒之人,当下便是收敛气息,看着眼前之人,一身貂裘,右腰间挂着一把刀,刀柄处那颗珍珠在月光之下熠熠生辉,左腰间却是一个酒葫芦,酒葫芦做工精美,像是有人刻意在上面精雕细琢般。“说不上十年,在下在一户酒庄借买。”
韩晓生说出实情,这酒他觉得可以,并不知道是甚酒,自己喜欢便多弄了点。那人来了兴致,追问道:“这酒庄在何处?”
韩晓生用手一指城东,说道:“就在城东的巷子里,若是没有熟悉之人,恐难发现。”
这间酒庄是他几年前便知的,每回来西北,他都会去那里借买几坛存放。
“兄台也是好酒之人?”韩晓生瞥见来人腰间的酒壶,接过柳一笑递过来的酒壶,喝上一口问道。柳一笑脸色一红,这才想起自己是女儿身,却是抢了别人的酒壶对嘴喝上一口,此时,见韩晓生也是对嘴喝,那岂不是他们俩间接的接吻了。想到这里,他脸色更加红润,心如小鹿一般,他暗自庆幸,幸好是晚上,微弱的月光看不清两人的脸庞,要不然羞死了。柳一笑不敢再去抢韩晓生手中的酒壶,他解下自己的酒壶,仰头喝上一口,也学韩晓生望着天际。
韩晓生见他没有将自己的酒给他喝,他根本没注意到柳一笑的变化。于是,也学他,趁其不注意,夺过酒壶,仰头喝上一口,一股烈辣之感,沿着喉咙直入肺部,火辣的感觉瞬间冲上头,眼中泪珠在打转。好一会儿,才说道:“好烈的酒。”柳一笑见他窘迫样,放肆的哈哈一笑。“烈酒配英雄。”
他抢过自己的酒壶,又是一口喝来。此时的柳一笑脸色更加彤红娇羞,可又不敢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也不好拿出手绢擦去韩晓生留在酒壶上的痕迹。
接着那人坐在他身旁,身上一股异香传来,甚为好闻,韩晓生不由得多吸了吸。那人回过头望向他,韩晓生尴尬一笑,为了缓解他的尴尬,指着他腰间的刀赞道:“好刀。”那人见韩晓生喜欢,解下刀来爱抚。“此刀名唤‘残血’,乃天山寒铁炼制而成,经过九九八十一道锻打,成刀之日,寒气逼人,吹毛断发。”
这是他的得意之作,有人识得,自是为它欢喜,与之相与,乃同道之人是也。
来人正是苦寻“沧澜境”不得而路过永定城的“西北狂刀”柳一笑,他在永定城外见着那几具被银镖打中的尸体,断定有高手进入永定城。他猜测,既然有高手进永定城,那就说明携带“沧澜境”之物的人,已经来到永定城周围,如此,他便先进入永定城,来个守株待兔。“的确好刀。”韩晓生接过“残血”刀,拔出刀鞘,逼人寒光映照眼睑。“好刀”韩晓生赞道。柳一笑拿过自己“残血”刀,插进腰间,同时举起酒壶,说道:“干。”
豪气干云,西北的彪悍民风体现得一览无余。韩晓生也不甘示弱,举起酒壶,猛喝一口。两人像是忘记了刚才还是剑拔弩张。
接下来两人便没有过多的交流,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各怀心事。韩晓生想的是,这人是何人?实力之强,可称之为顶尖强者,他那来时无影的功力,连他都自叹不如,加上腰悬“残血”宝刀,难道是……韩晓生猜测,并未肯定。这一时间他想得很多。“沧澜玉”一事,究竟该怎么解决?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前路迷茫,肖雨辰从江南一直追到西北,定然是不会轻易放弃。他今日编织的谎言,不知能不能骗过他,韩晓生不清楚。但“沧澜玉”确实不在他手里,他是知道“沧澜玉”在何处?可他不敢再拿出来研究,毕竟这种稀罕之物,若是拿出来,被有心人看到,又是一场无休止的杀戮。 柳一笑原本只是想找个人喝酒,却没想到在驿站阁楼间,看见一人影在屋脊独饮,遂飞身前来。说来也巧,驿站就隔宋府两条街,若是从屋顶过来,顷刻之间便到。驿站离宋府近原是为了方便送信使者,得以尽快将其书信送达,却不曾想今日便宜了他俩。柳一笑看着眼前的男子,酒量跟他有得一拼,不经暗自争斗起来。再看他的穿着,一身灰衣,身材修长。两人喝光了各自酒壶里的酒,韩晓生摇晃酒壶,舌头打结问道:“还想喝么?”柳一笑跟着摇晃手里的酒葫芦,笑着道:“在下也没有了,兄台还有酒么?”
韩晓生见他还能喝,又岂能认输,于是翻身下屋,拿出两坛,纵身一跃再次来到屋顶,他扔出一坛,自己一拍封泥,托起酒坛就往嘴里倒。
咕噜咕噜的去了大半。柳一笑暗道:“本姑奶奶号称千杯不醉,怕你不成。”同样的排开封泥,喝将起来。两人暗自较劲起来,韩晓生想以内功把酒力逼出,可他看向柳一笑时,只见他豪气干云,喝着酒,每每扎上一口,都要叫好。“痛快。真是痛快。”
柳一笑的酒力喝完他那一壶是不够的,韩晓生看在眼里,心里顿时来气,暗思:“难不成我‘鬼见愁’还能在此折戟沉沙不成。”
遂也不去逼出酒力,狂饮不断。
两人均未通名报姓,像是暗自较劲,又像是多年老友他乡遇故知,畅快痛饮。没有过多语言。直至四更天,打更之人来回四次,两人才意犹未尽散场。各自回到自己房间,蒙头大睡。翌日,韩晓生向宋威夫妇辞行。宋威想多挽留些时日,韩晓生坚持要离开,并一再嘱咐宋威多多照看陈家小公子。宋威执拗不过,他知韩大哥为人,说走就走,从来都是如此。 韩晓生离开后,宋威回到书房,起草奏章,简明扼要的奏疏“沧澜玉”一事,说的句句事情,加上个人断论,此事不足论之类。奏疏快马加鞭,一月后到得京师。当今皇室乃世宗当朝,国号嘉靖年,世宗喜好修仙炼丹,以为可以借此长生。这日,他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大总管德英送来西北折子,低声在世宗耳边沉吟几句。世宗放下手中折子,接过德英取出的折子看。世宗越看越是欢喜,上面提及“永生”字眼,吸引世宗眼球,他拍手叫好。当即拟旨,著令西北驻防永宁府宋威督办此事,不得有误,此事必须月月上报,若是有甚差遣,一律向其倾斜。著令西北府全力配合。圣旨很快便送达宋威手中。(这是后话,此处不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