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在一片厌恶的神情以及不友好的目光之中浑浑噩噩地成长着。 爹会因为在外面受了气回到家里骂她晦气,叫着她“孽障——”。哥哥们会对她感到嫌弃而对她恶语相向或是拳打脚踢,可能天下做娘的都会心软一些的缘故,她才能够在这个所谓的家里面活下来。 小时候她不懂,也真的怪过自己,想来,应该是自己的命不好吧。 可是随着她一日日地长大,她开始渴望着人间的温情,她终是意识到了这个世界对她很不公平。 若是她所在的地方祥和安宁,那她便只是晦气,只是给那些无知的人多了几个倒霉运的理由。 可若是她所在的地方有了大的灾难,她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境遇呢? 那一年,她只有六岁。 村里先是大旱,死了不少人,而后逢疫,更是萧条。 老巫做法无果,于是将矛头指向了风止。 “是她!是她给我们带来了灾难,带来了厄运!是她!”
“老巫大人,那我们该怎么做?”
“饮她的血!”
她根本就无法去反抗那群大人,于是她被麻绳捆地难以动弹,冰冷的刀刃划破了她掌心的红痣,血一滴一滴从她的掌心流出。 村里的人一个个捧着碗,碗里是清水,血滴落进清水里,晕开成了淡红之色,于是,便成了老巫口中的药。 她恐惧地看着那一个个来到她身边的人。 她在哭,而他们却在笑。 那群人里面大多都是辱骂过她的人,有她的爹,有她的哥哥,甚至还有她的娘…… 绝望吗?她心中笼罩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随着温热的血慢慢地离开了她的身体,她的眼前逐渐模糊。 冷,好冷啊! 她以为她就会这样死去,可并没有,或许是她命大的缘故。 她还活着,是在哪里呢?她打量了一下周围,是在家中。 娘坐在她的身边,面上似乎是有一些担心之意的,可她已经不在乎了。 疫情没有因为那血药而离去,老巫表示只要她在一日,这疫情便不会离开。 娘听到了老巫的话,拿来一把刀,站到了风止的床前。 在一阵无力而又凄惨的叫喊声中,她的娘亲手剜去了她掌心的一块肉,那块肉上,有一颗被划开的红痣,小小的,却是人们口中的罪恶之源。 风止痛得止不住地颤抖着,她想哭喊,可却无力,那种感觉,她这一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娘——”那一声,满是委屈和抱怨,可是回应她的却是不冷不淡的语气。 “没事了,割了这玩意,他们应该……应该就不会再为难你了吧。”
呵,无知而又可笑的妇人! “好痛……”风止的脸色煞白,手心的血本已经止住,又经妇人一刀,又是血流不止。 妇人看着昏沉的风止,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拿过桌子上的烛火,烧热了手中的刀刃,贴上了那道血流不止的伤口。 “啊——” 风止彻底失去了意识。 为什么?自己活得如此苦? 这是她昏迷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一阵嘈杂之声将昏睡之中的风止给吵醒。 光影错乱,眼前还有些模糊,身边有流水之声,有那熟悉的谩骂声。 “淹死她!”
一声怒吼,风止彻底清醒了过来,她这才发现自己正被绑缚着躺在河畔,绑着自己身体的麻绳被系在一个大石头上,身边围了一村子的人。 “淹死她!!”
几个人推搡着便要上前,妇人突然拦在了风止的前面。 “怎么?你还要护着这个祸害么?还想不想要你儿子活命了?”
“娘……”风止害怕极了,不过有一人于她身前,她心中还是有一丝欣慰的,哪怕是知道那人应该也无力救下她,但是这世上还有那么一个人在意她,她就已经感到很满足了。 “我来,我来。”
妇人深深地皱着眉头,转过头看向了风止,轻声道了句:“止儿啊,你别怪娘,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
“命不好么?命……”风止口中重复着那个命字,心中居然释然了不少,或许对她而言,死会是一种很好的解脱吧。 一双手触到了她的身上,而后她便坠入了那冰冷的河水之中,和这世道一般的冷。 瘦小的身子瞬间就被湍急的河水给冲地很远,又因石头的缘故,风止很快便沉入了水中。 绑缚在她身上的麻绳不知怎么就松开了,或许是那水的助力? 那一瞬间,又有了一丝生的希望展露在她眼前,于是她将对这人世的绝望尽数化作了不甘,拼命地在这水中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 或许总像她这般不详的人也会有那么一两件幸运之事发生,也或许是她命不该绝,那河水中央怎会有浮木?还正好就飘到了几乎脱力的她的身旁? 她终究没有如那村中人所愿,她还是活了下来,只是,她逃离了那里,再没有回去过。 于是她辗转流离,一路乞讨,有时于恶犬口中夺食,经常被狗追着满大街乱窜。 后来她学会了偷东西,或者抢比她还小的孩子手中的吃食,惹来大人的一顿拳脚。 在不经意间,也会有那么几个好心人丢下一些吃食给她的,可她实在是太饿了,只顾着低头去吃,等到抬头想要去感谢之时,人早已不见踪影。 呵,这世上,没有人会多在意她一刻。 她常常会于梦中惊醒,梦中那村子里面住的,不是人,都是恶魔! 有时她也会想着,那村子里的人如何了?自己死了,他们的疫病该好了吧?果真自己是个不详之人么? 她希望他们都得疫病死了才好,这样邪恶的念头她觉得无错。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被推入河中不久,村子里面来了一个郎中,治好了那个村子里面的疫病。 他们末了还以为是因为送走了风止这个灾星的缘故。 只是那郎中听闻了风止一事过后,嫌恶地看着坐在他身前刚刚被他喂了药的病人冷冷道:“有病不看郎中?怪个孩子?呵!”
终是未能如她所愿。 于是在这世间颠簸,偷得了两年自由却并不怎么美好的岁月。 直到于那街上,撞上了一位玄衣男子,那男子回过头来,是她在这世上见过的最好看的模样。 “我叫叶近川,你可愿做我的弟子?”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