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回来了!”
这时,站在庵堂大门外守着的秦霜瞧见文卿迎面走回,惊喜道。
冬雪闻声停在原处,搀扶着婉絮。 文卿走回,见众人都在门外等候着他,微微将头低下去了些,语气谦和道:“让各位久等,甚歉!甚歉!”“侯爷,我们该回去了。”
婉絮语毕,朝着门外小路走去…
文卿未语,跟在她的身后… 秦霜正要离去之时,抬眼瞧见站在门外的吕禄再一次冥想入了神,于是让身边的玉兰前去提醒他一下。 “王爷,人都走了!您还要留在此地吗?”玉兰走到他身前,低头屈身小声问他道。
吕禄回过神来,抬眼望了望婉絮的身影已走出去了好远。 “公主,等本王一同与你前行…” 秦霜微微一笑,跟在他的身后,快步离去… …… 周美人寝宫,内殿。 “彩霞!彩霞…”周美人倚靠在她的沉香木榻上,冲着殿外大声喊道。 “美人有何吩咐?”殿外走进一名侍女,低下头,微微颤抖着身子,小心翼翼问她道。
“怎么是你!彩霞呢?怎么不见她在本宫跟前伺候!”周美人未瞧见彩霞的身影,大声质问侍女。
“奴婢不知。”侍女小声回道。
“这个贱婢,又躲到何处去偷懒,等她回来看本宫如何罚她!”周美人怒声道。
侍女低头站在殿上,不敢接她的话,深怕一个不小心惹得这位主子更加动怒,拿她出气也不无可能。 “你,去膳房给本宫端些参汤过来!”顿了顿,她吩咐侍女道。
“诺!”侍女得令快步离去…
她闭上双目,等待侍女将参汤端来。 顷刻间,她只觉得耳膜一阵振动,一串细细的脚步声,那么碎,那么轻,深怕一个不小心弄出声响来扰到了他。 这声音慢慢靠近她的身旁,她将来人当作是刚才出门的那位侍女,懒得睁开双眼,开口责问她道:“不是让你去端参汤吗!怎么这就回来了?”“美人,是我!”
彩霞这才从翁主府那边行色匆匆地赶了回来,面对周美人阴沉的脸色,料到她定在为自己无故离去而在生气。小心翼翼地走到她的榻前,轻声道。 周美人闻得她的声音,睁开双眼看着她那副惊慌的样子,不免生得诧异,不解问她道:“你去了何处?为何神情如此慌张?”
“奴婢去了翁主府中。”
彩霞了解她的这位疯批主子,惹怒了她自己可不得好果子吃。因此,她不敢隐瞒只好照实了说,免得被她拆穿后又免不了挨罚。 周美人听得她的回话,更加诧异翁主与她从未有过干涉,怎会寻她过去?这其中缘由,她定要问个明白。 “是翁主府里的人过来请你过去的?”
彩霞点头,“是!”
周美人听罢,眼神中闪烁着怒火,对她怒斥道:“你竟敢私自离宫,真是愈发的没有规矩!”
“事发突然未来得及回禀美人就私自离宫,此乃奴婢之过,恳求美人饶过奴婢这一回!”
彩霞见她已然动怒,忙跪倒在地低声下气求饶。
“待会再罚你不迟,先说说,她们请你过去做甚?”周美人坐直了身子,面部稍稍缓和了一下紧绷着的神经,小声问她道。
“奴婢的姐姐在翁主身边为奴,昨日夜里不甚病故,翁主这才遣人过来让奴婢过去,将姐姐带到城外去寻个风水好些的地方安葬了。”彩霞自然不会将翁主交代她的事情说出,只得将死去的姐姐搬出来做了挡箭牌。
“姐姐,你最后再救得妹妹这一回。保佑妹妹逃过这次处罚。”她在脑海里默默祈求着。
“当真如此?”周美人大声问她道。
彩霞定了定神,想到翁主如今利用她为她办事,自然会出手帮她,因此想到了一个令她不容质疑的答复。 “奴婢所说句句属实,美人若是不信,可派人去翁主府内一问便知真假。”周美人想起她确实是有个姐姐在宫里为奴,断定她也不敢狂骗自己。 “本宫这就着人去翁主府中打探一下实情,若是真如你所说,念在你失去亲人,心情悲痛的份上,就免了你一顿罚。”
她语毕对着殿外大声喊道:“来人!”
“美人有何吩咐?”
一名侍女快步从门外走进,低头屈身小声问道。
周美人将这件事情交由她去安排。 “诺!”侍女得令,小步退出殿外…
“奴婢谢美人不罚之恩!”彩霞等到她嘱咐完毕,赶忙拜谢她道。
“先别急着谢本宫,本宫还有话要问你。”周美人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看着她跪地求饶的可怜样,不屑地说道。
彩霞仍旧跪倒在地,不敢抬头看她。 “美人有话请问,奴婢定知无不答。”“本宫问你,可是那南越来的公主医好了本宫的病?”
周美人小声问她道。
彩霞点头,“是陛下命她给美人医的病。”“这么说来,她救了本宫一命,本宫若是与她计较之前发生冲突一事,岂不是显得本宫不讲情理,人家明明救了本宫,本宫自然不可对她恩将仇报。”
彩霞这一回见到她的主子,居然也会有如此通情达理的一面。不免对她心生一丝动容,原来平日里常常刻薄下人的她,也还是人心未眠的。 但她也不会因她这一回的善意之举,而放弃整死她的计划。她这一回的目的就是要寻得时机,害死周美人,而后在嫁祸给南越公主。 因为,只有她这样做了,才会有活路。何况这周美人与她本就没有主仆之情,平时只要是她犯了一点点小小的过错,轻则对她打骂,重责杖刑。她心里也早就巴不得她死,好让她换个主子。 想到这里,她便决定不再对她心软。她最后一遍告诫自己,心软必将成不了大事。 于是,她便在脑海里谋划着如何实施翁主交待给她的计划,苦思冥想半刻,她终于思得一计策来。 “美人既然决心不同公主计较先前发生之事,何必请公主入宫当面致谢!一来彰显美人宽容大度,礼待恩人。二来,此事若是传到陛下耳中,陛下定会褒奖美人知情达理,豁达大度! 届时,美人定会成为后宫佳人所学之典范!这等好事美人何乐为不为呢。”
周美人听了她这番出谋划策,想想此法可行。于是乎,她便点头答应。 “也好!那就择日邀请南越公主进宫,本宫要予她当面致谢!”
她阴沉着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得意地笑容,大声吩咐她道。
“诺!”彩霞的嘴角流入出一丝浅浅的坏笑。
…… 婉絮几人乘着马车回到城中,已是暮色时分。 进入城中见天色已晚,几人纷纷做了一下告别,就都各自回府。 婉絮回到相国府内,仍旧遵照太后懿旨,去到相国房中,守在他的身旁。 冬雪则是被安排去给南珣按跷双腿。 亥时一刻,婉絮在给相国诊脉施针过后,确认他气息尚纯,这才安心坐到旁内角落处茶案旁的蒲团上,歇息片刻。 “咯吱!”一声,这时房门被打开,文卿从门外走进。
“公主,文卿前来陪着公主一同给父亲守夜。”他小步走到婉絮的身旁,轻声道。
“侯爷终日政事繁忙,还是回房歇息。此地有婉絮一人守夜即可。”婉絮见他走进,缓缓起身对他小声回道。
“无妨!文卿为父亲守夜,也是尽一份孝道,公主切莫阻拦。”“侯爷由此份孝心,婉絮自是不会阻拦。只是这…” “公主在忧虑何事?”
文卿见她这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解问她道。
“这孤男寡女,夜半三更共处一室,若是传出去…”婉絮说着低下了头,面色娇羞不敢与他对视。 文卿岂会不懂她语中之意,只是他此番来此,为了能够留下守夜,他已事先备好了说辞。 “公主不必担心此事会毁了公主清誉,文卿自小在宫中伴读,深知: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请公主放心,文卿绝不会对公主做出任何逾矩之事!至于,你我二人同处一室为父亲守夜,府中上下无一人会将此事传扬出去。”婉絮听他此番言论,一时半刻也猜不透他在今夜为何执意要留在此为相国守夜。她只知他无故来此,必然事出有因。 “如此,侯爷便留下吧。”
婉絮便再找不出理由来拒绝他,索性顺了他的意,她倒是要看看他的意图何在。 午夜时分,婉絮仍旧坐回到茶案旁的蒲团上,半眯着眼,精心,养神。 文卿在他的对面坐着,故意露出他系在腰间的那块“韩”字腰牌。 婉絮从眼缝之中已觉察出他的行为,她这才明白此番举动才是他来此处的真正目的。只是她意料之外的是他尽拿回了玉牌,还故意在她面前露出。此举着实令她深感疑惑,莫非…白日里自己惊慌的神情让他看了去,令他起了疑心。还是,他已查出了这件事中的端倪? 想到此处,她强忍着见到玉牌的惊喜之情,竭力克制自己不要睁开眼睛,装睡下去。 这一刻,只有对它视而不见,才可打消他心中顾虑。 她心中所想的是:韩家信物丢了固然可惜,但事已至此,她绝无选择!为了不暴露身份,她唯有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