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家。潇惠娘一下马车,便推开了前来相迎的管家小厮,拎着裙子大步进了门,边走边问:“父亲在何处?”
管家急急地跟在她身后,说道:“四小姐,老爷将将回来,可否容老奴禀报?”
“他在何处?”
潇惠娘恶狠狠地瞪了管家一眼。管家皱眉,很是为难地说道:“老爷在院子里。”
“哪个院子?”
潇惠娘问道,“还不快说?难道是挨顿板子才说不成?”
“老爷在……在云烟阁的院子里。”
管家垂眼说道。潇惠娘哼了一记,云烟阁?那个已经死掉的女人潇月娘的院子。她头一甩,发髻上的钗环叮当作响,随着她一道朝着云烟阁而去。管家叹了一口气,正要跟上去,却被潇惠娘带来的丫鬟白霜猛地一记撞开,差些摔倒。他身旁的小厮连忙扶住了,问道:“大管家,你可没事吧?”
管家苦笑着摆摆手,看着已经走远了的潇惠娘主仆,吩咐道:“你去云雀大街的如意酒馆,把咱们大少爷寻来,速去速回。”
“是!”
小厮听命转身就跑。管家反手摸了一记自己的后腰,这才朝着云烟阁的方向走去。当管家追到了云烟阁,潇惠娘正抱手站在潇老爷面前,质问道:“听说爹爹今儿认个义女?此事非同小可呢!”
潇老爷不答,只是慢慢地修剪着眼前的一棵小松竹盆景。“爹爹!”
潇惠娘耐着性子问道:“你当真认了皇甫家的表姑娘做义女?”
“你消息倒是灵通。”
潇老爷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是真的?”
潇惠娘再次确认地说道:“你当真是认了个义女?”
“不错。”
潇老爷看了她一眼,见她露出满眼震惊,“不过是个义女罢了,值得你这样风风火火跑回来?”
潇惠娘心说,老娘如果不回来的,谁知道这家产最后会落到什么人手里,那个什么表姑娘也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这般毫无廉耻地认了爹。“爹爹,先前你认了王玄之做义子,那会子我年纪还小,再说,咱们家里也没个儿子,你认了他也是应当。潇惠娘憋着火气,“可如今你认个义女,这又是什么意思?咱们家里四个女儿,爹爹究竟是何为又要再认一个?”
潇老爷呵呵一笑,却并不作答。“爹爹,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潇惠娘盯着潇老爷,“你这可不单单是认个义女,听说你还弄了十二抬送去皇甫府?”
潇老爷抬眼,面色淡淡地说道:“不过是些个小玩意罢了。”
“就算是些小玩意,至于弄出十二抬?”
潇惠娘想想自己出嫁的时候,眼前这个老匹夫可扣门得很,也就给备了事态罢了,“爹爹!”
潇老爷见潇惠娘脸上的隐怒之色,缓缓地说道:“你为何这般气急?老夫认个义女罢了。”
认个义女罢了?潇惠娘无语了,心说,这特娘的哪里是认个义女罢了,老匹夫跟那个什么表姑娘别是有什么不可说的事。从前,她在现代的时候,时常听说某些大佬喜欢认个干女儿玩,其实就是情妇之类的,干爹干女儿这种总是在带着一股子涩情的意味。所以,她心忖,那个什么表姑娘可能就是个无耻的淫妇,勾搭上了这个老匹夫,两人用义父义女的名头,暗地里方便胡天海地的。“爹爹,你若是觉着身边寂寞了,我给你屋子里送几个人过去便是了,何必要认什么义女。”
潇惠娘很是当然地说道:“只教你说想要什么样的,我就给你找来。”
潇老爷手上的剪子猛地一顿,他抬眼朝潇惠娘看去,原来她这般着急回府来,是以为他借着义女之名,收了妾室之类的女人?他心头蓦地火气,然而,看着眼中这个穿金戴银,早已陌生的小女儿,他怒道:“胡闹!哪有女儿管父亲房里事的,你好歹也是路家大奶奶,连这个都不晓得?你那些个礼教可都学到了狗肚子里不成?”
潇惠娘见潇老爷怒了,哼了一记,不满地说道:“我这也是关心爹爹啊!”
“不劳你关心。”
潇老爷看向战战兢兢站在院子门口的管家,“老李,送客。”
“爹爹,不管如何,你认的那个什么义女,我可与你说明白了,我是绝不会认的。”
潇惠娘说道。“潇惠娘,适可而止。”
王玄之大步进了院子,他走到潇老爷身前作揖,“父亲。”
潇老爷颔首,说道:“你来了。”
王玄之道:“父亲有何吩咐?”
潇老爷看向了潇惠娘,愠怒地说道:“混账东西,跑来说一通胡言乱语,谁管你认不认,那是老夫认的义女,此事本就和你没什么干系。”
“怎么和我没关系了?”
潇惠娘也来气了,“我这不是怕你被外头那些个狐媚子骗去了!”
“潇惠娘!”
王玄之脸色一沉,盯着她道:“你自去好好做你的路大少奶奶,父亲的事,你管不了。”
“我!”
潇惠娘还想争辩,但一对上王玄之愤怒的双眸,她不禁畏缩了一下,悻悻地说道:“不管就不管,到时候有他哭的。”
“管家,送四姑奶奶出去。”
王玄之一字一句地说道。管家道:“是!”
潇惠娘见潇老爷顾自又修剪起盆景,而眼前的王玄之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好似她再多说几句,这人就要打过来一般。算了,等她差明白了这个义女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再说。绝不能让人与她来抢潇家的家产!潇惠娘哼了一记,拂袖离开了云烟阁,甚至都不跟潇老爷行礼告退。王玄之望着潇惠娘离去,微微眯眼,眼中射出一股子恨意来。潇老爷沉默地修剪完手中的松树盆景后,他放下了剪子,转头看向一旁的王玄之,说道:“你来得倒快。”
他擦着手朝着院子里的另一棵盆景走去。“并非是我来得快,那去唤我的小厮与我是在门口碰着的。”
王玄之负手跟了过去。潇老爷点点头,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那盆盆景。“父亲唤我来,便是因了潇惠娘吧?”
王玄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