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离苏望着那人缓缓走动的身影,只觉得唰唰唰一阵目光汇聚在那人身上,多半是出自在场的贵女们。君离苏觉得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个家伙,十分贴切:行走的荷尔蒙。此人所过之处,总有人痴迷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而他面对这些目光,无喜无怒。兴许是他早已经习惯了。“你掉包了?”
为首的女刺客闻言,望向容浅的神情几乎难以置信,“怎么会?你何时找到的机会掉的包?”
“要怪,只能怪你们偏偏从本王身边经过了。”
容浅轻描淡写道,“西域盛产奇花异卉,本王前几年就从西域商人手上买了一些栽植到后院,很不巧,其中正好有制作九香散的关键花材,对这些花草的气味我已经太过熟悉,半个时辰前你们在乐馆门前集合,与你们擦身而过的时候,我闻到了后院那些花卉的熟悉气味。”
女刺客道:“单凭这些花草的味道就让你起疑?”
“不止,我还特意去问了礼部的人,了解到当初筛选舞娘的时候,前来报名的女子来自五湖四海,而你们这一批人身上却都带着同样一种气味,这种花香味除了制作迷香,根本派不上其他用处,且也很稀有,除非你们这群人刚从本王的后院出来。试问,来自五湖四海的人,身上的香气为何一模一样?这怎能不让人怀疑?也怪本王的鼻子太好使了,寻常人还不一定闻得出来。”
君离苏听着容浅的话,微一挑眉。原来是因为闻见了那些花卉的气味让他产生了怀疑,看不出来他还是个花草的行家。容浅,一直就是这么敏锐又多疑。“从来没有外人能近我们的身。”
为首的女刺客眸子几欲喷火,“你是如何掉包迷香的!”
容浅望着她,不紧不慢道:“想知道么?偏不告诉你,你自己猜猜看。”
君离苏差点儿笑出了声。他悠然淡漠的语气让一众刺客恼怒不已,一口血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你们这群饭桶还愣着干什么!”
一声嘹亮的女音在空气中响起,正是皇帝身后的皇后,“将这一伙女刺客拿下!”
眼见宴席再度陷入打斗,不会武的朝臣和女子们只能再度远离,愈来愈多的侍卫从正门涌入,将帝后与众人护在一边,女刺客一伙数十人,数量在逐渐减少。胳膊拧不过大腿,十个人对上无数侍卫,自然是落败了。容浅站在一旁,并不动手。君离苏知道,一旦容浅动手,必定是血流成河。当初他可是在巷子里一个人屠杀好几十人。但容浅显然不想让人看见他暴戾的一面,因此,他选择了站在一旁,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最终是君子谦将女刺客首领拿下了。皇帝见此,道:“留活口。”
而他的话音才落下,只见女刺客的口中忽然涌出鲜血,而后两眼一闭,咽了气。君子谦微微一惊,掰开女刺客的嘴,原来她口中藏着毒药,一旦行动失败,就服毒自尽。眼见着女刺客们死得一个不剩,君子谦道:“陛下,这些刺客都是死士,即使逮住了,她们也会自杀,看她们的模样,不像是本国人,兴许是他国的死士混进来的。”
“真是该死。”
皇后冷哼一声,“将这些刺客拖出去,挂到城门上去风干,若真是他国的刺客,正好拿此举示威,告诉他们我天辰国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侍卫们依言照做,将场地速速清理干净了,宴会便继续。而接下里的气氛也并不和谐。“老七,你竟然早就怀疑这群舞女不简单,为何不早早处理了她们,反而还让她们到这宴席上来,惊扰了陛下?”
说话的人正是皇后,此刻她望着容浅所在的方向,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责怪。容浅闻言,抬眸瞥了她一眼,目光冰凉,“皇后娘娘这是在埋怨我了?”
“本宫说错了么?”
皇后道,“你明明可以早些处理……”“我可以选择不处理,我冷眼旁观,又有谁知道?”
容浅打断她的话,毫无退缩地望着她,语气丝毫不恭敬,“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谢我反而怪我,我欠你的?”
容浅此话一出,宴席上顿时鸦雀无声。早知齐王脾气不大好,却没想到竟然如此顶撞当朝皇后。君离苏也颇为诧异。这家伙脾气这么大?不怕被处罚?“你!”
皇后被他顶撞,只觉得失了脸面,正要发怒,一旁的皇帝却道,“皇后,此事过了,不必再提。”
“可是陛下,他……”“皇后连朕的话都不听了?”
皇帝瞥了她一眼,目光中暗含警告。皇后虽然心有不甘,却没敢忤逆皇帝,冷冷地望了容浅一眼,不再说话。“母后不必气怒,这件事儿,是您没想明白,不是七弟不愿早处理。”
忽有一道清朗的男子声音响起,说话之人一身黑色锦衣,面容英挺俊逸,正是太子容钧。皇后闻言,看了过去,神色疑惑,“钧儿此话何解?”
“七弟自己也说了,他爱摆弄花草,鼻子比寻常人灵敏,闻到了舞女身上的气味便心生怀疑,可他怀疑归怀疑,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总不能胡乱杀人,因此他选择不打草惊蛇。”
容钧说到这儿,顿了顿,又道:“之后七弟找机会掉包了舞女们的香囊,已经算是有了证据,却依旧没抓她们,自然是因为人手不足,七弟刚才说了,在乐馆偶然遇见她们,乐馆那地方都是伶人歌姬呆的地方,守卫稀松,这伙女刺客武艺不低,只怕抓不住她们,她们四处逃窜只会更麻烦,还不如等她们入了这宴席再动手,这宴席上有百官与父皇,守卫密集,逮些女刺客不在话下,况且她们的迷药都被掉包了,自然只有落败的份,并不具备太大杀伤力。”
容钧此话一出,有好几人附和。“太子殿下此话有理。”
“皇后娘娘,臣也认为太子的分析是正确的。”
君离苏听着这些话,心中感叹,这太子脑洞太大,想象力丰富。看容浅那嚣张的德行,显然不像是会为别人考虑的,更不可能是那种默默无闻做好事,被冤枉还不为自己辩解的人。容浅是什么人?一个怪胎,他没有高尚的品德。像容浅说的,他又不欠谁的,救了你就算是好心,凭什么要他处处为人着想?她倒是觉得,容浅故意不早处理女刺客,就是为了让女刺客们出来吓唬人,扰乱宴席,惊扰众人。她宁可相信他是恶作剧,也不相信他是真的如太子所说,考虑周到。若是如太子说的那样,那就不是她认识的容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