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离京城不甚太远,马车连夜奔波,等到翌日,天边翕开一丝缝,透出的光就如波纹般,渐渐地波及四处,最后普照大地。寻了住处落脚,宋端恒便和宋端明去了皇宫。谢氏将行李收整好,不见宋靖楚,四处搜寻后,发现女儿穿着一条粉红褙子,仰着脑袋站在院中的梨树下,眼睛一眨不眨的,十分憨态可掬。她轻轻唤了声,“三月。”
宋靖楚跑到母亲身边,“娘亲,你看这梨花开得多漂亮啊。”
谢氏摸了摸她脑顶,“待在这里也是无聊,娘亲带你出去转转吧,也正好看看哪处的大夫好。”
宋靖楚点点头,心思早就飘到醉仙楼的翡翠芹香虾饺皇里去了。想着这里是京城,自家女儿又是个小馋嘴,故而谢氏用花蝶挽针绣荷包装了满当当的银钱,穿了一件素净的湖蓝色褙子,十分朴素淡雅的装扮。不过,因谢氏脸蛋出挑,身子纤细,即便走在大街上也是令人眼前一亮的存在,再加上身边还有一个精致可爱的胖娃娃,更是引得男男女女瞩目回首。引得人群注目,自然不分好人坏人。谢氏并未察觉,牵着宋靖楚在摊上挑拣着饰品。“三月,你喜欢这个吗?”
宋靖楚看到谢氏手上拿着个虎娃娃,心说自己多大了怎么可能喜欢这个东西,她转身拿了个绿色丝绸绑在谢氏手上,“娘亲肤白,戴这个好看。”
谢氏心柔成湖,当下买了丝绸和那个虎娃娃。宋靖楚嫌弃地拿着虎娃娃,腾出一只手去拽谢氏的衣袖,“娘亲,我听爹爹说前面的醉仙楼味道极好,我们等爹爹回来后就去那儿吃吧。”
谢氏道好,拉着她转过一条巷子,突然窜出一人,麻衣裹身,满脸横肉,“这位娘子留步。”
谢氏将宋靖楚护在身后,“这位大哥请问有何事?为何拦住我与女儿的去路。”
那大汉狞笑一下,“这位夫人看来是远道而来,怕是对这京城不甚熟悉,要不我给夫人带带路?”
谢氏知他不安好心,但这个时刻与他相冲并不明智,遂笑笑道:“多谢这位大哥,不过我与小女是来拜访亲戚的,方才亲戚临时有事走远了,等会便回来。”
谢氏这话说得很机灵,一是表明自己虽不是地头蛇,但在此处还是有关系的,二则表明等会儿便有熟人来了。谁知大汉那冷哼一声,面目变得可憎起来,“小娘子倒挺机灵,不过我跟随你们一路,可并非见着什么同行的人。”
谢氏心道不好,但还是强撑镇定,“这位大哥……”那大汉不给谢氏说话的机会便扑过来抱住谢氏纤腰。宋靖楚见状不好,对着那大汉又是咬又是踹。大汉被咬得疼,一挥手就把宋靖楚扔在墙上。宋靖楚眼前一黑晕了过去。“三月!”
谢氏心神俱裂,往宋靖楚方向扑去。“美娇娘,你还是先管管你自己吧。”
那大汉如此说着,一只手捂住谢氏的嘴,另一只手急不可耐地去解腰带,壮硕的身子将谢氏束缚得紧紧,谢氏又是踹又是打都无法撼动分毫。“你就挣扎吧,我见你那女儿,虽然胖是胖了点,但长得倒漂亮,等会儿子玩完你,老子再去玩玩她啊!”
谢氏听到此言,更加挣扎,大有拼命的趋势。只是男女力量悬殊,谢氏如何能敌。壮汉还欲来亲谢氏的脖子。谢氏为躲闪扭头瞥见一高大身影朝这边赶来。谢氏哭声更高。那壮汉裤子都脱一半了,正要扯谢氏的衣服,一股大力袭来将他打到在地,顿时口吐鲜血,“妈的,是谁敢坏爷爷我的好事!”
说着话,大汉抬眼一望,就见胡则旭那张坚毅肃杀的面庞,登时吓尿,卫,卫国公。胡则徐不给他说话时间,又是一脚踹上,大汉当即晕死过去。谢氏匆匆道谢就扭头去看看宋靖楚,“三月,三月。”
宋靖楚迷迷糊糊睁眼,看见梨花带雨的谢氏,“娘亲,你没事吧,那坏人呢?”
谢氏方才哭过,此刻嗓子还沙哑着,却红着眼强笑道:“无事,娘亲无事,三月别担心,是这个官人救了我。”
听谢氏所言,宋靖楚才往一旁看去,身子登时僵硬。她给胡榆做了八年的妾,在八年时光里,她被安放在胡榆郊外的宅子上,像是金屋藏娇一般,没有见过任何人,除去临死前打过照面的昭和公主和新任皇帝。但这个男人,脸庞实在是与胡榆太为相似,就如自己和母亲,外人一看就知道是娘俩。自己才来京城便遇着卫国公了?!胡泽旭触及宋靖楚的目光,这个小女孩同她母亲一样,长得极为漂亮,不过现在还小,只觉得一团肉乎乎的,让人很想捏一把。但让胡则旭在意的是宋靖楚的目光,震惊之下的害怕。“你认识我?”
他威严清冷的声音将宋靖楚惊醒,更让谢氏有些惊慌,她低声赔罪,“恩人,不好意思,小女只是过于感激,但她平素未见着生人所以内心有些害怕,还请恩人海涵。”
胡泽旭微微颔首。谢氏抹了泪,稍整理衣冠,这才郑重行礼道:“多谢恩人出手想助,妾身感激不尽。”
微微风起,将谢氏裙摆吹得翩飞,不盈一握的纤腰于此时暴露在胡则旭眼里,他喉咙不由滚动一下。今日本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出来游兴罢了,谁知路遇女子哭声,这才赶来。胡则旭出生贵胄之家,平生所见貌美女子不再少数,只是谢氏不但貌美,声音也如黄莺轻啼,婉转空灵。如此让他不由得心痒难耐。可惜,她已为人妇。自己虽再是心动,但染指他人之妻还是不屑于做的。“无妨,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宋靖楚看到胡则旭微微颔首,跟在他身后两人便拖着大汉往草丛深处走去。天子脚下能如此胆大草菅人命之人,除去卫国公还真想不出他人。宋靖楚肯定此人便是卫国公后,再次抬头便见胡则旭一双虎目紧迫着自己,内心不由一颤。谢氏脸上露出忐忑之色,只是再道:“此恩无以为报,这里是二百两,想尽数献给恩人,妾身乃是扬州人士,因一些琐事所以前来京城,所带银两并不甚多,还望恩人莫要嫌弃。”
堂堂卫国公哪里瞧得起这些银两,于是摆了摆手,“小事罢了,只是日后莫要独自出来了。”
说完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