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我是想令她出来和你解释一番。”
“不过……”他说着摇了摇头,重新是坐回了原处,“她的脾气有些不好,不欲同外人交谈。”
“我对她的事也知之甚少,不过她应当是……”他说着眼神一转,用折扇的扇尖指了指顾青岚的手腕,“比起你的那个,要古老上许多的。”
罢了他的眼神有些戏谑似得压低了声音道:“许着已是个老太婆了。”
正说着呢,只见他突然是轻哼声,怀中微微发了一下光亮,“哎呀呀,让她听见就不高兴了。”
“不过。”
齐穆行也没将坠子取出来,显然方才无论是令他灼烫了还是吃痛了也就只是一瞬,那阿肆也没有伤害他的意思,他只是自如的打开了折扇扇了两下,好以整暇的看着顾青岚道:“你问这些。”
“却还没答应我的请求呢?”
他歪了下头,说着好像是请求,可用的却是答应二字,好像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似得。顾青岚方才明明已经婉拒过他了,他也看得出来,可他就是要表现的像没听懂似得,总觉着只要她不答应,他就会一遍又一遍的问下去,直到她答应为止。“……”顾青岚的脑子在飞速的想着到底该如何应对眼前人,正当她张开双唇,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是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听上去应是内廷的宫人,一说便是有客在等待齐穆行。这有客两个字便有些耐人寻味了,原以为是些官员想要继续和齐穆行商讨些什么,却说是客。顾青岚敏锐的察觉到了他面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凝滞,和方才在她面前时的轻松截然不同,立刻是换上了他原先那副温润的面具,连应付也不曾有,只是临行前嘱咐顾青岚道:“你在此先稍后片刻,我很快便回来。”
这般没有丝毫多余的话便立刻去面见对方,已他如今的身份来说,确实奇怪。顾青岚见他出去了,便干脆来到窗口处向外看去,谁知他的身影竟是消失的那般快,也不知他所谓的来客究竟是在何处等着他。正当此时,顾青岚并未看到齐穆行的身影,可却在这殿外的一处隐蔽的树荫覆盖处,看到了意料不到的东西。那是个颇为高大的身影,立在树下,乍一看明明青天白日,可他分明都快与这树丛打下的阴影融为一体了般,若非是她这个角度正是巧的不行,透过日光的折射窥见了他的存在,恐怕甚至路过都不一定能发现他的身影。这个人……!顾青岚是瞪大了双眸,但一见那人头颅微动,也不管其他的,立刻是将自己的脑袋从窗口撤了下来,捂住嘴唇,明知就算在此地发出了什么动静对方也应当是听不到的,可她不这么做似就没法令自己安心似的。毕竟,那个人她已是见过不止一次了。曾经时空轮转之时,正是他递给了她一瓶以却金花制成的毒药令她去毒杀齐穆舒,又是在如今这个时空,较为是年轻一点的他伙同另外一人,是两个羌族刺客一起向她袭来,妄图是抢夺她的镯子。若非当时齐穆舒在场相救,最后以星辰之力抵抗,即便是这样,也将她逼迫到了不得不跳崖的地步。这样一个可怖的人,却出现在了这里,齐穆行的宫殿中。顾青岚不由竟觉得心中涌出一股比起恐惧来说,更为浓烈的笑意,她想笑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兜兜转转,那人表面温润,却心如蛇蝎,开始想来并非是打算同她合作来着,相反,他是想要她的镯子,后来不知为何,又转变了策略,是故意接近着她,定然是想要从中寻得其他方法。毕竟这世上除了离月,若说还有人知道镯子秘密之人,就连是齐穆舒恐怕都一知半解,毕竟当时离月并未和他多么解释。可此人如此危险,如今又想要求娶她做皇后,其中说不定就是在打她镯子的主意。只是顾青岚还是不明白,他已是拥有了其中一样圣物,为何还想要她的镯子?到底这两样东西合在了一处是有着什么样的力量才令他如此执着。不过无论是什么,如今的她至少知道,齐穆行其人应当十分危险,且就冲着他知晓着羌族圣物的秘密,用的也是羌族的刺客,想来至少他,或是他身边的人定然是与金戈那处有来往的。如此样的人,如今竟要去统治临朝,那临朝社稷岂不危矣,就算她曾经并不关心朝政,可毕竟在暗潮汹涌的党政之下,他们终究是同一个国家,是内部的冲突,无论谁输谁赢,都不至于将临朝卖了去,可齐穆行便不同了。若临朝没了,还谈什么其他,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届时莫说顾家,恐怕所有临朝的百姓皆将生灵涂炭。想到此处她是越往深了想越觉着寒意正在从脚底缓缓升起,她如今必须做点什么。突然,她想到了在时空轮转时候所看见的一件事。此地虽说如今是齐穆行在居住,但曾经在先帝亡故之前便时常来此地办理公事,淑贵妃也很是喜欢这里,总说是透过窗儿便能看见外面的飞鸟栖于密林,很是惬意,因此先帝在淑贵妃走后也对此地十分眷恋。当然这些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顾青岚突然抬起了头来,这殿中的一切都好像曾经先帝还在时候那般,包括,那高高悬挂在上方写有清风霁月四个先帝亲手提字的牌匾也是。时空轮转之时齐穆舒曾言,先帝正是将遗诏秘密写下,并藏入了牌匾之中。宫中的牌匾那么多,只是这一个,对先帝来说应是有特殊意义的,想到这里,她心念一动,搬来了椅子踩在上面,小心翼翼是将脑袋伸向了牌匾后面,本只是猜测而已,却真的让她看见了什么东西好像在后方。她用手伸进去够了半天,直到什么东西在她的努力之下,掉了出来。顾青岚小心将其捡起,才发现竟有着遗诏和一封信,信上写着的是齐穆舒的名字,她有些奇怪,为什么是齐穆舒?只不过她正准备打开来一探究竟之时,却突然听见了星辰的提醒。“他快回来了。”
应当是星辰听见了外边儿的动静。顾青岚便将东西暂且收入怀中,将椅子移动回原位,装作无事发生。也不知方才齐穆行出去会见的究竟是何人,可他这次再度回来,却看着好像有些不悦,纵使是下意识便将那笑容重新搬回脸上,可他不住搓揉着手中的扇骨透露出了他的心绪并非如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想来他也是十分执着了,这般是回来之后,还没等顾青岚是想套得他些什么有关方才他所见之人,亦或是有关金戈的话题呢,他便再次是又提起了方才的事情。即有关要立顾青岚为后之事。若他当真有意如此,其实全然可以去唤来顾沈言商量,毕竟顾家当初不满于她嫁与齐穆舒无非是觉着齐穆舒并非储君人选,顾家全然有更好的选择。可如今齐穆行则不同,他已不是当初那个身有残缺又没什么存在感的皇子了,如今的他摇身一变便是那即将继承大统的新君,顾家巴结都来不及,如今他想要求娶顾家女儿,想来顾家不会拒绝才是。这件事他应当再是清楚不过。然而他偏偏不这么做,却特意是过问了顾青岚的意思,而且无论威逼利诱,似非得从她口中听得个好字,否则决不罢休。见他如此,虽不解他其中动机,顾青岚自然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明确的拒绝他,于是只道:“如今你还尚未继位,谈立后一事尚早。”
“哦?”
齐穆行抬眼。“你的意思便是,待到我将一切妥当,你便会同意?”
他显然看出了顾青岚的拖延之意,是再度开口道。“……”顾青岚只是垂下眼睫,如今的她算是最清楚这后位,无论是他们兄弟谁的后位,都最是做不得了,更何况眼前这笑的一脸温柔的人,正是曾经派人来取她性命之人。一切都只是为了她的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