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她?一时间就好像他乡遇故知似得,顾青岚有种说不出的感慨,不知不觉没想到竟能在宫中见到曾经时空轮转时也服侍在她身边的宫女。不过如今的翠云瞧着不似那时见到她的干练模样,如今的她扎着双髻,好像还只是个小丫头。顾青岚也没客气,直接是令她来上前侍奉。“娘娘。”
有位瞧着年岁稍微是大一些的宫女上前小声道:“娘娘如今刚刚入宫。”
“服侍应当挑选更为妥帖的姑娘才是,这姑娘入宫不久,做是冒冒失失,毛手毛脚……”听了她这么一说,原本准备听从命令向前是走上了两步,面上喜色还没来得及收起的翠云是脚步一滞,双唇抖了下,好像想为自己辩驳些什么,却又被那年长宫女的一个眼神给瞪了回来。顾青岚将这一幕是瞧在眼里,默默瞟了一眼那个年长的宫女之后,是笑了下道:“你倒是忠心。”
“是,是,奴婢这就为主子……”她听得了夸奖,是喜笑颜开的上前,准备为顾青岚拆下头上钗饰,替其更衣梳发,然而却在顾青岚的下一句话中,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你以为你这么说,本宫就会用你?”
“本宫亲点的翠云来侍奉。”
说着是伸出葱白色的指尖朝着翠云那处轻轻一指,之后挑眉道:“你们谁是有别的意见?”
“意思是,本宫看人的眼光不行,还是……”她垂下眼睫,话还未说完,便见那宫女是立刻连连跪拜,“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奴婢只是好心提醒娘娘,奴婢失言……”她是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似得。“对。”
顾青岚朱唇轻启,却只吐出了一个字。“你失言了。”
她笑着道,是上前了两步,那宫女忍不住是抬起眼来看她,却见她虽瞧着和善,却只是静静站在自己身前,之后缓缓的,将朝上弯曲的唇角收敛了起来。朝着四周环顾了一圈,看着那些个表面乖顺实则心中想法各异的宫人们。沉下了声色,开了口,“以后谁再敢在本宫面前贸然行事,朝本宫面前现眼。”
“来人。”
“帮本宫掌嘴。”
她说罢了,转过身去,只听着是那宫女连连哀嚎,可她却置若罔闻。待到是几个巴掌下去,那宫女的双颊已是有些肿胀之时,顾青岚才出声,“够了。”
说罢,与她从家中带来的梳妆箱子中取出了个小瓷瓶,走上前去,是伸出手来,“你叫什么?”
她问。那宫女已是被吓得不轻,脸上那点痛倒是不算什么,只是这主子一会儿是笑着一会儿便……这般的脾性实在令她畏惧,可如今主子是发问了,她也不得不回答,只是含糊着声音道:“奴婢,奴婢叫玉玲。”
顾青岚点了点头,之后将手中的瓷瓶交于她,“这是本宫从家中带来的令愈膏,活血化瘀最是有用。”
“你且好生用着,不会留疤留痕的。”
“女孩子的脸,最是重要了。”
玉玲一时是愣住了,还是两旁的其他宫人提醒她伸手,她才愣愣是接过,之后赶忙千恩万谢的道着。“今后好好安心侍奉吧,今日就当为你提个醒。”
顾青岚给她留了一句,就遣了她下去了,之后坐在镜前,毕竟头上这凤冠实在是沉的很,她唤来翠云,只见翠云小心翼翼的上前,明显是经过刚才那件事,对她生了些许惧怕,毕竟哪里见过刚进宫的娘娘就这么厉害。可这宫中人就是如此,翠云这丫头想来此时正如那宫人所说,入宫不久,年纪尚轻,诸多事情还不理解,顾青岚却很是清楚这些宫人,和外面那些人别无二致。不管你地位出身如何,你只要弱一些,他们便当你是柔顺可欺,你若对他们只管是好,他们惦记的不是你的恩情,反而是不将你当一回事。而你要是强一些,令他们心生怯意,此时再对他们施已是些小恩小惠,反倒是能得到这些下人们的忠心,也能使得他们敬畏于你,此时这些人才能放下那些偷奸耍滑的伎俩,好好为你做事。毕竟,顾青岚曾出身相府,这些个道理,就算她曾经整日里从来是不管家中事,可下人总是接触的多的,当初娘还想过待她与齐穆舒退婚之后,将她嫁与那个官家子弟,做个当家的主母之类,所以这驭下之术,曾也是教过她许多。翠云是小心翼翼的为她卸下头上的凤冠,一边是拿起梳子为顾青岚梳头。顾青岚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的想起了那日准备嫁与齐穆舒的那个清晨,也是这般浓重的妆容,只是今日,今夜……她垂下眼睫,是任由着梳子轻轻摩擦在头皮上,听着耳畔的翠云是小心翼翼道:“娘娘生的可真好看。”
想来是看见她正瞧着镜中的自己,才如此说。“是吗。”
顾青岚只是随口应付了句。翠云倒是笑了起来,是继续道:“定是这样,不然陛下又怎会这般挂心着娘娘呢。”
“挂心?”
顾青岚的眉毛一抖,她才刚刚入宫为后,哪里来的挂心一说,实在奇怪。“是呀。”
翠云是点了点头,“您看,陛下为了您,派了好多工匠是连夜将这景徽宫翻新,甚至亲自前来查看。”
“那时奴婢就在这里洒扫,亲耳听见陛下嘱咐什么您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翠云是越说越起劲,“若非是挂心,又怎会如此。”
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听到这话,顾青岚是不由的看了看殿内四周,经翠云这么一说她才发现,如今这里的装点虽是各处都十分华丽,但又并非是那种俗气的装点,相反饰物并非是由金银宝石,而是玉石精雕细琢,的确……是她喜欢的样式。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想到这里,顾青岚是更为不明白,究竟那人想做些什么,费这一番功夫,是想令天下人知道他是个宠爱妻子,敬爱皇后的好丈夫,好皇帝?不然她实在想不到其他理由。“娘娘,妆容……”是将她的头发梳好,翠云紧接着才小心问到。“陛下待会儿便要来了,可要替您补些。”
谁知顾青岚是即刻回答,“不必。”
“卸了去吧。”
什么妆容,是将她扮都不似自己的,瞧着心里更是烦闷。翠云有些犹豫,但仍旧是遵从了命令,替她一切准备停妥,就在这时,便听着外面高唱:“陛下驾到。”
“娘娘。”
翠云见顾青岚依旧是坐在桌前动都没动一下,心里想着是刚入宫又不像其他娘娘般会先令嬷嬷教导,定是不明白宫中规矩,赶忙是拉了拉她,“出门恭迎。”
然而她听了,依旧是不动,就那么坐着,直到齐穆行是缓缓由他身边的贴身太监推行入内。“参见陛下。”
翠云是忙不迭的跪了下来,还有一旁侍奉的那些也都一同,看上去诚惶诚恐。齐穆行倒是表现的很是宽厚,是面上含笑令其皆平了身,将他们悉数屏退。如此,整个景徽宫的寝殿之中,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而已。“梓潼。”
他是自己驭动着车轮,凑近了些,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