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叶云的事情,叶老太爷似乎老了十岁。叶云不是叶家血脉,也是开宗祠入了叶家族谱的,老爷纵然平日里对叶云态度冷淡,实则对她也是颇为疼爱,只是不似对叶秋这般明显。叶老太爷站在离叶云尸体不远的地方,叶秋也不打扰,静静的陪着。叶老太爷似乎在自言自语,亦或者是在跟她说话,“我是不是做错了?”
叶秋如实答道:“祖父你一心为叶家着想,想带叶家更上一步,这没错。是陈耀祖利用歪门邪道蒙骗了你。说句不该说的,叶家这些年,走的太快了,在无形之中,被不少人盯上,若叶家真与陈耀祖合作,举全族之力赌一个未知的前程,孙女认为不值得。”
“退一万步说,叶家赌赢了,那又如何?陛下疑心重,好猜忌,这些年多少名门望族一夕之间被抄家、灭门。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叶老太爷再次沉默下来,许久才反回房间。叶秋伺候祖父休息后,坐在外面替叶云守灵。月格外圆,天气格外冷。入夜时分,叶三叔拿着一把刀出门。叶秋跟上去,一直跟到郊外的宅子里。叶三叔一脚踹开大门,吼道:“陈耀祖,你给我出来。”
陈耀祖伸着懒腰从里面出来,不满道:“你来找我干什么?”
叶秋急忙从黑暗中跑出来,“叶云去世,三嫂悲痛欲绝,让我们过来拿几件她生前随身携带的物品,留个纪念。”
“还有,当初陪叶云嫁过来的丫鬟找那岁儿,我们也想带走。”
陈耀祖瞥了她一眼,“叶秋你真是心狠啊,你堂妹惨死,你竟然没有半点悲痛之色。”
“祖父吩咐了,是堂妹自己做错了的事,受到了天罚,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况且,我与她素来势同水火,她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有什么难过的。”
“反倒是你,你们夫妻一场,她死了,你竟然还能这么坦然,可真是辜负了堂妹对你的一番心意。不知道堂妹在天有灵,知道自己爱的男人,是这么一个无情无义之徒,会不会气的不投胎,换个方式留在这,留在你身边。”
这些话叶三叔听的不明白,陈耀祖却极其明白。他脸色沉下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以后小心点,你能有的机缘别人也有,到时候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冷风伴随着叶秋这话刮向陈耀祖,他平白打了个冷战。“对了,你以为男人就你是穿越的吗?你有没有发现,这个世界正在以你无法接受的速度,改变。”
叶秋威逼利诱,拿捏住了陈耀祖的软肋。陈耀祖挥挥手命人将岁儿交给她,临走前依旧是那句话,“不管如何变化,你都注定成为我陈耀祖的女人。”
叶秋恶心的差点把昨天的隔夜饭吐出来,现在不是跟陈耀祖计较这些的时候,她带着岁儿离开。离开不多时,岁儿身体就开始起变化,大口大口的吐血,安静的夜晚能听到岁儿骨骼断裂的声音。岁儿扭头看了一眼那个庄子,她在吐血,嘴角却带着叶秋看不懂的笑。“大小姐,奴婢快不行了,奴婢要去伺候二小姐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耀祖他……他给他身边的每个信徒都下了毒,二小姐就是知晓了陈耀祖给老太爷下毒的事,被他杀死。”
岁儿手指指胸口,一口鲜血吐出来,他也没了声息。叶秋手在岁儿衣服上摸索,在她的中衣里面,摸到了一张纸。上面是叶云的字迹。爹,娘,请原谅女儿的不孝。女儿没想到他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他抓了很多孩子在庄子上做实验,把他们培养成药人,让他们半夜去杀人。女儿并不是不回去看望你们,而是不能。女儿身中剧毒,离开庄子一公里外,就回全身筋脉尽断而亡。女儿还探查到当初祖父药石无医的情况下,并不是陈耀祖治好了他的病,而是陈耀祖早就命人再祖父的食物里下毒,他再当好人,佯装成医治好祖父,获得叶家信任。字是叶云用鲜血写成,字数不多,也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个王八蛋,我杀了他。”
叶三叔额头青筋暴起,握着刀的手,逐渐收紧。“这件事不宜操之过急。祖父身中剧毒,需要陈耀祖特有的解药,咱们得静待时机。”
“把他抓起来严刑拷打,不怕他不交出解药。”
叶三叔做事喜欢干净利索。“叶云还说,陈耀祖在拿孩子做实验,你也不管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才行吧?”
“我听沈云织说,七日后,沈家会来一位神医,咱们到时候请他过来,看能不能解祖父身上的毒。”
叶三叔背着岁儿回去,把她和叶云放在一起。三婶揪着叶三叔的衣服,质问道:“那个畜生在哪?”
“三婶,死者为大,当下最重要的是让堂妹入土为安。”
三婶反应过来,“对对对,我女儿得入土为安。”
随后放声大哭起来,“可是她入不了叶家的祖坟,陈家又送来了休书,她死都无地可去。”
“叶秋,素来主意多,你帮三婶想想,她应该安葬在哪合适?”
“把她火化,葬在小佛寺。”
叶老太爷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不行,我绝对不同意!”
叶老太爷主意已决,命叶三叔将三婶扶下去,这件事不许她再提,就当叶家没有叶云这个女儿。叶云为人活泼可爱,有她在,家里多了一些欢声笑语,叶老太爷对她也算是慈爱。那个地方叶秋去过,白天那里的也是冷飕飕的,据说那里聚集了不少枉死的阴魂。叶云活着的时候受尽苦楚,不能死了还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