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德城的府衙冲进了一位身份特殊的受害者。说是一位也不尽然,因为来的其实是一群人。只不过,其中一人的身份比较特殊,正是前段时间被当庭摘了乌纱帽,扒了官服的王明文。他身后跟着的,是他的家眷。包括却不限于他的两个女儿,他的老母亲,甚至还有他的二弟一家。一家人在县衙里七嘴八舌地吵闹了一通,德城县令好不容易才听明白,原来是王家二房的儿子不见了。这事儿可了不得。毕竟当今今上如今正在德城避暑,城中竟出了拍花子,而且这拍花子想拐的竟然还是前官员家里的孩子,一旦事情传出去,影响恐怕会非常恶劣,说不定还会惊动上面。德城县令当即决定要彻查此事,并向王家人保证,一定能揪出幕后黑手,让他们放心。得了县令的保证,王家人总算不那么焦虑了,于是便有了别的心思。王母突然朝着两位王小姐冲过去,竟是想当众扇她们巴掌!事发的太过突然,周围的衙役们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王家的人倒是离得近,尤其是王明文的弟弟王老二,他察觉到了自家老娘的意图,却没有阻止,反而冷眼看着。王明文也在一开始的茫然之后知道了自家老娘想做什么,但同样没有说什么,甚至没有半点心疼。就在王母的手即将打到王大姑娘的脸上的时候,一只手从旁边伸出,准确地抓住了作恶的大手。那人正是梨枝。王母又惊又怒:“你这个贱婢,我是主子,我教训自己的孙女跟你有什么关系!”
梨枝冷笑一声:“我在王王家的主子只有大夫人一人。”
王母怎么也甩不开梨枝的手,气的破口大骂:“这个黑心肝的东西,你这么有能耐,怎么不救我的乖孙?我知道了,是你们!是你们害的我的乖孙被拍花子掳走的!”
又对堂上的德城县令道:“大人,快把他们抓起来!”
王夫人来到县衙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句话。她风尘仆仆,脸上还挂着显而易见的焦急。先是确认了一遍两个女儿无事,她才看着王母冷冷道:“我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那伙人当时是想把三个孩子都掳走,对方人多势众,两个丫头又在一起,梨枝只有一人,又是我专门请回来的高手,自然会以保证我的女儿的安全为主。”
“而且,我离开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两个丫头在家里等我回来,千万不要乱跑,可你的宝贝孙子却执意要把她们骗出去……”她的眼眸里仿佛淬着刀子:“如今在外面,你别逼我说什么难听的话。”
什么难听的话?自然是,王大少会被掳走,纯属活该!王母听出了这弦外之意,气的就想冲过去挠王夫人:“你这个毒妇!那可是你的亲侄子啊,是我王家的长孙!那两个不过是赔钱货,被掳走了就掳走了,若是我的宝贝孙子出了事,我王家日后要怎么办啊!?”
王夫人:“……”尽管已经明了了这些人的意图,可真的听到这老虔婆承认,她还是觉得心里生疼。替两个女儿疼。那可是她们的亲祖母啊!她又看向王明文,却见王明文也正目光怨毒地看着她。她怒极,心中反而笑了。这就是她的丈夫,她两个女儿的父亲!呵!她倒要看看,他对老娘和弟弟一家掏心掏肺,能不能换回同样的真心!“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琼华实在不擅长讲故事,三言两语就把县衙上发生的事情说完了。不过,虽然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却是足够言简意赅,该表达的意思都表达清楚了。流纱气愤不已:“她有病吧?”
有时候听到这些奇葩的言论也是挺无助的。冷澜之也有种开了眼界的感觉。“新仇旧恨加起来,王家的怨恨已经到了顶点,恐怕很快就会对王夫人动手。让人盯着点,别让他们得逞了。”
冷澜之猜的没有错。在王大少爷失踪的七天后,二房的怨恨已经浓重到了无法排遣的地步。他们不明白,为何他们安排好的事情会出了这么大的岔子。更不明白为何三个孩子都在场,最后出事的却只有他们的儿子,反而是那两个贱丫头毫发无损?只要想到自己的儿子可能正在替两个贱丫头承受苦难,他们的一颗心就像是被人搅碎了一般,痛的不能自已。越痛,越恨。他们不能原谅!凭什么他们的儿子在受苦,那两个贱丫头却能安安稳稳地享受富足的生活?她们不配!她们的娘更是该死!夫妻两个一合计,就跑到了王母的院子里嘀嘀咕咕。恰好王明文也在。王明文向来心疼自己的侄子,这会儿一想到侄子不知道在受什么苦,也懊恼的不行。得知母亲和弟弟弟妹要对付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他并不反对。毕竟只有她们死了,他才能再娶个年轻漂亮的老婆,生个大胖儿子。一家四口一合计,最后决定,投毒!八月初盛京,盛京开始进入雨季。说是雨季,却也不是每天都下,基本上都是下一天雨晴上几日,待到路面变干,便又开始下雨。届时,京中的温度会变得非常宜人。于是建良帝决定回京。“还是家里舒服啊!”
流纱伸了个懒腰,呼吸着公主府馥郁的花草芬芳,满脸陶醉。冷澜之却是想着别的事情。顾湛说等他办完事她说不定已经回京了,是不是说他也快回来了?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她吓了一跳。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开始期待和他见面了?她忍不住摩挲起指腹,想要压下烦躁的心绪。正好,应沙海快步而来。意识到他可能是有了收获,冷澜之当即没了胡思乱想的心思,静静等着他的回报。“公主,幸不辱命!”
应沙海双手呈上了一个小册子。册子不算薄。冷澜之眸光微闪,倒是没想到能从那位梅姑娘身上查出这么多事儿。她接过了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