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针刺入指尖,第三针刺入人中,银针不断被抽出,江雪手下的动作也不见停。四下一片寂静,大家都只顾着去看江雪救人的动作,甚至都快要忘了呼吸。尤其是白倾城,虽然她不懂医术,但就算是作为一个外行人,她在旁边看着江雪这娴熟无比的手法也忍不住在心里惊叹。施完针以后,江雪又让人拿来了纸笔,她一边写着药方一边问道:“国舅爷这是老毛病了吧?”
“你怎么知道?”
这下子白倾城更觉得诧异了。江雪对这个愚蠢的问题简直嗤之以鼻,她并没回话,继续问道:“先前发病的时候是怎么处理的?”
白倾城并没有意识到来自对方的轻蔑,她想了想,把之前的情况大致和江雪讲了一下。“对了,那个药呢?”
说着说着,白倾城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随即又道:“先前郎中给开过什么保心丸……该死的蠢奴才,刚刚为什么不用药!”
“主子息怒啊,那个药已经用完了,所以才没用药的……”几个仆人吓得立刻跪地磕头,白倾城虽然气恼,但这个理由也不好反驳便只能作罢。“喏,按着这个方子煎药,配合之前的保心丸一起。”
江雪写完方子把笔往桌子上一丢,又转身走到床边把白毅身上的银针去掉了。拔了针以后,江雪又给白毅的耳尖放了血,或许是觉得那场面有些过于残暴,白倾城忍不住捂着嘴巴别过了脸去不敢多看。“好了。”
放完血过后,江雪赶紧拿了块毛巾擦了擦手上的血污,一边擦一边皱着眉头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现在这个时代的条件真的太差了,连外科手套都没有,幸好自己洁癖不是特别严重,否则非得抓狂不可。刚好此时仆人也把熬好的药端过来了,一碗药喂进肚子里过后,白毅逐渐悠悠转醒,神志也恢复了许多。“您觉得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白倾城第一时间上前去询问,白毅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他只觉得仿佛自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最后也只能摇了下头,然后半闭着眼睛继续休息。见人没事了,白倾城总算松了口气,又忽然想到什么,扭头看着刚刚洗完手的江雪,目光里充满了怀疑。“你这医术是从哪学的?”
白倾城边说边重新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女子,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可她越是清楚这一点,心里面就越不快活。自己好歹也是堂堂一朝郡主,从小到大什么样的大场面什么样的大人物没见过?怎得如今居然连一个乡下来的村妇都看不透,这要是放在以前,她连看都不会多看这种身份卑微的人一眼。“这个问题我似乎并没有回答的义务。”
江雪对这种莫名其妙的质问感到很不舒服,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既然人已经没事了,那我和侯爷便告辞了。”
说罢,她便拉着顾青霄转身要走。白倾城见状怎么肯轻易罢休,立刻扬声道:“你站住!”
江雪步子一顿,转头看着白倾城那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把心里的不悦全都写在了脸上,十分不耐地反问道:“白郡主还想怎样?”
这女人简直没完没了了!若不是碍于身份,江雪早就想爆粗口了。可白倾城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有多么讨人厌,她依旧咄咄逼人地质问道:“你不过是一介乡野村妇,怎么可能会懂医术?万一你是什么来路不明的可疑之人,岂非是对青阳侯不利?”
当真是张能说会道的巧嘴!江雪忍不住咋舌,刚准备反驳,却不想已经有人看不下去了。“放肆!”
白毅不知什么时候又来了精神,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奈何使不上力气,最后也只得作罢,半躺着满脸严肃地看向白倾城,厉声道:“快给青阳侯夫人道歉!”
这突如其来的训斥给白倾城来了个猝不及防,她被骂的有些傻了,一时又有些无法接受一向宠爱自己的父亲居然会这样为了一个外人训斥自己。白倾城心里顿时一阵委屈,可又看着白毅的脸色阴沉,知道父亲是真的动了气,纵使自己再委屈也不敢发作,值得憋在心里任凭眼眶开始发酸,眼泪开始不由自主的打转。气氛逐渐变得僵持,江雪此时心里暗爽,忍不住对这个明事理知分寸的国舅爷心生出几分赞许,随后就等着白倾城那个目中无人的家伙给自己道歉。可白倾城怎么会肯?她从小娇生惯养,只有别人顺着她的时候,她又何曾跟谁道过歉?“倾城!”
白毅再次厉声开口,下了道最后通牒。白倾城把嘴唇咬得都开始泛白了,她纠结了半天,却始终开不了那个口,但看着父亲仍旧严肃的脸,知道自己若是不道歉的话恐怕下不来台,心中顿时一阵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