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着急,眼泪也就自然而然地掉了下来,那模样看起来真叫个我见犹怜。“罢了,既然白郡主心中存疑那我就解释一下也无妨。”
关键时刻,江雪不紧不慢地开了口,那落落大方的模样和白倾城的扭捏小家子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的确从小在乡下长大,但那也并不代表就是只井底之蛙。”
说着,江雪还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正可怜兮兮拭着眼泪的白倾城,继续道:“我从小就对岐黄之术深感兴趣,便开始试着自学,许是也有些天份在,自学了这么些年,如今也可医治些寻常病痛。”
江雪这番话无疑是有很大一部分谦虚的成分在里头的,虽说这些病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可对于一群外行人来说那就是要命的。再加上先前大家也见识过了她神乎其技般的施针手法,更何况她还声称自己的医术是自学成才,这就更让人觉得这位青阳侯夫人不仅为人又谦逊懂礼,而且还精通医术,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才貌兼备了。再一对比他们京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白郡主,堂堂郡主不仅说话口无遮拦,冒犯了别人还没有本事认错,在众人面前这般失态。大家心中瞬间高低立判,心里对江雪的看法也变了又变,除了敬意便只有钦佩了。“原来如此……”听完了江雪的讲述,白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赞许之意:“看来青阳侯夫人还真是位女子啊!白某在此谢过方才的救命之恩,以及小女刚刚无意冒犯,白某也在此替她向青阳侯夫人道歉。”
白毅的态度十分恳切,江雪自然也顺着台阶往下走,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对方的歉意,临了又不忘客套道:“国舅爷过誉了,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至于治病救人,那也只是在我能力范围内的本分之事。”
江雪可算是把在场这些人的心理都拿捏的死死的,她很清楚,如果自己真的只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那他们是完全有理由看不起自己的。只有自己身为一个没有背景的普通人能力却比他们强的时候,才会被这些一向拜高踩低惯了的达官显贵们另眼相看。白林两家的婚宴经过几度反转,如今总算进入了尾声,江雪也算在这次宴会中好好十足的出了一把风头,走的时候她明显感觉自己腰杆都挺得更直了。回去的时候,江雪自然是要和顾青霄同乘一辆马车的。如今终于到了他们二人独处的时间,俩人也不必再在旁人跟前做戏了,江雪总算觉得自在了一些。顾青霄看着眼前的女子,只觉得又熟悉又陌生,尽管他到目前为止也并不是很了解这个女人,可仅仅是今天这一场宴会,便叫他一次又一次的改变了对这个人的看法。心底不由自主地闪过各种各样的念头,就连顾青霄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居然逐渐对这个女人产生了想要深切了解她的欲望。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从乡下来的女子吗?答案已经在心里了然。这个人的身上实在藏着太多的不可思议,顾青霄忽然有了想要探寻真相的冲动,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从何开口。因为上次二人的矛盾顾青霄还牢牢的记在心里,只为着自己对她心存了些许疑虑,便使的二人之间产生了隔阂,所以他打心眼里不愿意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最终也只能默默的说服自己,把心里不该有的念头藏住。“喂,你盯着我发什么愣呀?”
二人沉默了半晌,江雪终于忍不住了,她抬手在顾青霄的脸前晃了晃,神色怪异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我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么?”
江雪只觉得自己被这人盯得心里直发毛,就好像一只没穿衣服被困在笼子里任人参观的动物似的。闻言,顾青霄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想得太入神,似乎有些过于唐突了。“哦,没有没有……”顾青霄一下子慌了神,赶紧连连摆手,脸也不由自主的开始发烧,可心里还是觉得不妥,于是又赶忙解释道:“是我冒犯了,实在抱歉。”
说罢,他又忍不住看了江雪一眼,看见女子笑意盈盈的模样,就又觉得不好意思了,便赶忙别过脸去转移了视线,还佯装镇定的清了清嗓子。江雪看着他那副憨样,只觉得这人实在有意思,对于方才的事情也没再继续追究。可顾青霄却忍不住在心里面暗骂,自己怎么那么容易就失了分寸呢?对呀,当真是奇怪。他原本也并不是个冒冒失失的人。莫非是今日喝了些酒的缘故?真是让人想不通……说来也怪,自从这日宴会过后,江雪与顾青霄之间的相处氛围就变得有些微妙了。他们似乎越来越适应在生活中扮演夫妻的角色了,二人也都心照不宣的再也没有提及过和离的事情。尤其是江雪,她原本还想着自己要赶紧跑路,更巴不得赶紧拿到和离书,然后好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过自己的日子。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似乎也逐渐适应了在侯府里的生活,适应了身边有顾青霄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反正她带着青阳侯夫人的名头,既不耽误她去仁安堂坐诊继续自己治病救人的老本行,也不耽误她照顾阳阳,而且还处处受人尊敬,平常闲来无事的时候还能说罢跟柳氏一块唠唠嗑。现在日子过得这样安稳,把人都惯成了温水里的青蛙,倒也不想着做出什么变动了。这日,江雪和往常一样从仁安堂里回来,可她前脚还没踏进候府的大门,就听见里头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江雪呢,叫她出来!”
一听见里头的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江雪的脸色立刻变得警惕,耳朵也赶紧支棱了起来。听着对方的语气,恐怕来者不善。“阿雪……她,她还没回来呢,你找他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