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鸿嘴角的笑顿时僵住了。陆知意不再与他废话,直接道:“叶长鸿,实话告诉你,我娶澜音,是因为欣赏她的品行。她温柔贤惠,蕙质兰心,她身上有着世间女子最美好的品格。也许对你来说,她不及路边野草,但对我而言,她是这世上最珍贵的珍宝。就算她的身体一直无法恢复,如此与她厮守一生,我也十分满足。不是每个男人都跟你一样,脑子里净想着那点事。”
叶长鸿瞬间臊红了老脸。被女婿指着鼻子骂好色,他算是彻底没有脸面了。“澜音,我们走。”
陆知意丝毫不理会叶长鸿的羞愤,直接拥着叶澜音离开。叶澜音握着男人温暖宽厚的大手,冰冷的手心里才逐渐有了丝温度。她没再看大堂内的一家三口。她早已不对叶长鸿抱有希望,自然也不会失望。在她心里,没有这样的父亲。“贤婿,澜音……”叶长鸿忙上前追了两步,夫妻二人并没有理睬他的意思,他缓缓止住脚步。看着陆知意倜傥的背影,他心里五味陈杂。直至二人彻底离开小院,那抹深绿色的身影仍然牢牢地烙印在他的脑海中。早些年,他靠着祖辈的蒙荫,才得了一个七品芝麻官。在官场经营十余年,勉强升了一阶半职,虽是闲职,但好歹是五品官儿,然而他的屁股还未坐热,就因玩忽职守被贬两阶,又成了七品官。哪像陆知意,一朝科举便中了进士,如今又连升三级,做了京兆府少尹。何等意气风发!在官场上,恐怕他这辈子都无法越过这个女婿了。永昌侯府的爵位传到他这一代便到头了,而他那个儿子又不争气,科举这条路是指望不上了,若是再没了祖上蒙荫,永昌侯府怕是就此没落了。而他,便是叶家的罪人,不肖子孙。所以,他才想搭上陆知意这条路,真真是属于病急乱投医了。当初自己那般羞辱他,他怎么可能不计前嫌。“父亲何必如此低声下气,就是没有他陆知意,我永昌侯府也一样可以翻身!安王殿下不是还未娶妃么,若是我能嫁给安王,届时别说陆知意了,就是整个宋国公府都要上赶着巴结我!”
叶澜月恶狠狠道。“住口!”
叶长鸿听着叶澜月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他恨不得一个巴掌甩过去。“就凭你,还想做安王妃?”
她在盛京的名声已经坏了,别说安王妃,但凡正经的官宦人家都不会娶她!然而杨氏眼睛却亮了起来,“老爷,话不能这么说,月儿虽然因为前两天的事损了名声,但世人都是没有记忆的,等过了风头,谁还记得这事?再说了,安王现在身在西北边疆,根本不知情,等他回来,早就翻篇了……”“你既然这么能谋划,就尽管去经营,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给她筹谋出来一个安王妃。”
叶长鸿说完这句话拂袖离开。这些个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整日异想天开!“娘,你可要帮我啊。”
叶澜月见叶长鸿放弃了她,立即抱紧了杨氏的胳膊。“你放心,娘一定会让你做安王妃的!”
“还是娘最疼我了。”
叶澜月抱着杨氏的衣袖撒娇。然而,她并没有高兴太久。傍晚时分,随着一阵清脆的咔嚓声,她的两条胳膊便软绵绵地垂了下来。“胆敢伤害宁王妃和皇嗣,断你两条胳膊算是便宜你了!”
风铭扔下这句话离开,叶长鸿屁都不敢放一个。“爹,我胳膊疼,好疼啊……”面对叶澜月的鬼哭狼嚎,叶长鸿烦得不行,“活该,谁让你整日无法无天,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老爷,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月儿没了双臂吧……”“这个时候,我去哪给她找大夫?”
叶长鸿吼了一声,吩咐小厮去请院子里会医术的僧人。然而,骄纵蛮横的叶澜月此时只沉浸在疼痛中了,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只是个开始。都不用皇后出手,单单是北宫攸和陆知意便足以让她脱层皮了。不过一天时间,她恩将仇报的事情便传遍了大昭寺。叶长鸿和杨氏但凡出门都要被人指指点点。大昭寺已无永昌侯府的容身之地。然而,这还没完,那天那个差点被叶澜月杀死的猎户一路追到了大昭寺,吵吵嚷嚷着要让永昌侯府给他一个公道。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还起哄让叶澜月嫁给他。叶澜月怎么肯,当即骂那猎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命家里的小厮将人打出去。叶家自然不可能让她嫁过去。但这样一来,叶澜月以及整个永昌侯府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盛京中人不仅无人敢娶叶澜月,甚至不肯再与永昌侯府来往了,就连原本为叶家少爷授课的夫子都以身体不适为由请辞了。一时间,永昌侯府犹如过街老鼠。……消息传到宋清韵耳中时,她正靠在榻上的大迎枕上吃药。她握着瓷碗的指尖微微发白,眼底有些愤恨不甘,“这个叶澜月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若非如今身在大昭寺,她无人可用,不然也不会找上她。但话说回来,叶澜月也并非不堪用。她的脾气一点就着,她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不过三言两语,就被林妙音激怒了。在陆知舟出现之前,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划进行。“若非陆家大公子多管闲事,这事便成了。”
紫竹可惜道。林妙音仅仅是受了惊便见红了,如若摔在地上,肚子里的孩子肯定就保不住了。“什么事成了?”
这时一声冷厉陡然从房门外传来。宋清韵心中一沉,手中的药碗应声而落。滚烫的药汁撒在手上,她的手背被烫得通红一片,而她却仿若没有知觉一般。下一瞬,房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身玄衣的男人负手而立,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冷鸷和阴沉。“侧妃娘娘……”紫竹看到这一幕,一下慌了神。宋清韵紧紧攥住锦被,强自镇定道:“这里没你的事,你先下去。”
紫竹深吸一口气离开。还未迈出房门,就听那道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宋清韵,你可真让本王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