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面就喊嫂子了,俩人相处的跟似的。第二天按照说好的去县城扯布做衣裳,马晚秋把李梦也叫上,吃的用的都给她买。“红旗你也扯一身吧,看看喜欢什么样的,”马晚秋热情的招呼。“她不会喜欢的,”李梦在她耳边小声嘀咕,面向众人的脸上还是笑着的。这样的话不是第一次听,马晚秋眨眨眼没说话。被点了名的李红旗走过来。“前几天才做了一身,我就不要了,”她说。“不喜欢这个呀?”
马晚秋如实问,又让她看别的,非要给她买不可。“晚秋姐,真的不用了,”李红旗哭笑不得,不想让她破费。马晚秋假装生气的说:“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嫂子是真心疼你,就这个把,这个颜色是新出的,做出来好看。”
在拒绝就不好了,李红旗还能说什么:“谢谢嫂子了。”
“哎。”
听她喊了嫂子的马晚秋倒是高兴的很。全程目睹,李梦心里不是个滋味,控制不知自己看李红旗的眼神带出冷意。扯布,给老丈人买烟买酒,又给马晚秋买了新梳子,李平就把该买的都买了,随意转了转就要回去。“有啥事就让人给你稍信,别惦记家里,好好上课,”李平每次都要把这话跟妹妹嘱咐一遍。“我知道了,”李红旗跟马晚秋道别,下次再见就是他们的婚礼了。“大哥…”“咋啦?”
要走的李平回过身。“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到底是没忍住,李红旗在心里嘬叹。李平把东西给李梦拿着,兄妹俩走到街对面说话。“他们在说什么呀?”
马晚秋好奇,一直朝那边张望。李梦的嘴角一斜:“背着人肯定就是说秘密了,不信嫂子等会儿问大哥,他肯定不告诉你。”
最亲密的人有所隐瞒。马晚秋心里立马有点不舒服,暗暗总结自己这半个月在李家的表现……处处都没有不妥帖,就是红旗这个二妹,总感觉她不冷不热。在跟李梦比起来,红旗是不是对她有意见?那边,李红旗跟大哥也说完了。李平舒展着的眉头此时皱着,口气一如既往地平淡:“错过去就是错过去了,以后这事就不提了。”
是呀,错过去就是错过去了,多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啊。可这错过的是什么?是一段真挚的感情。是伤了一位姑娘的真心。李红旗觉得自己的心态已经够老,老的不会去经历感情的事,但李平才二十多岁,怎么就忍心错过呢?惋惜,甚至是心痛。可李红旗也没有话说了。“那就这样吧,大哥说放下心里要真的放下才行,”她越过马路朝对面看,马晚秋就站在那里,前世今生的许多画面涌上来,一点一点重合。李红旗回学校了。坐在李平自行车后面的马晚秋,到底是收了李梦的碎嘴挑拨,问李平刚才跟红旗都说了什么。心情不佳,李平一路上话都少,只用‘没什么’回答。马晚秋脸上都是落寞。…………是夜。有着浅浅呼吸声的女寝中还亮着灯,微弱的灯光是手电筒发出来的,李红旗坐在桌边走神。手里还握着笔,一张信纸躺在桌面上。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你好,亲爱的晓云姐。”
这是写给石晓云的信,写了开头,却不知道怎么接着往下写。什么样的遣词造句才能不伤到一个人的心呢。不管是谁,他们好像都没做错。一个交代,是应该给石晓云的。不知道怎么写,李红旗趴在桌子上竟然睡着了,一觉到了后半夜鼻涕都流出来了。十一月的天了,能不冷吗!“阿嚏——”响亮的喷嚏声把宋老师的讲课声都打断了。李红旗歉意的点点头,压低身子在桌子下面撕了张纸撸鼻涕,脚下都团了一大堆废纸了。昨天到底是把信写了一早就寄出去,也不知道石晓云接没接到。看完之后会难受吧。她干啥都没心思了,还有点头晕脑胀,下了课就趴在桌子上不想动。“哎,红旗,”燕子推她肩膀,略带兴奋的说,“你知道我听说什么了吗?你猜一下。”
“什么呀?”
李红旗露出脸看向她。“呀,”燕子发现她脸红红的,伸手摸她脑壳,“你怎么发烧了?怪不得上课的时候老打喷嚏。”
“没事。”
李红旗知道,昨天晚上受凉了嘛,上课的时候感觉到有点烧,这是人体的正常反应。久病成医,这都不算什么。接着问燕子:“你又听说什么了。”
刚刚还担忧,提起八卦燕子瞬间来了精神:“我听别人说见到楚笑阳了,你知道在哪儿嘛?”
那次楚笑阳被当众拆穿奚落之后就没来上过学,说是转走了。李红旗哪知道。燕子神秘兮兮的说:“她去了县里的文工团,听说整天就是唱歌排演,她一个后来的和尚会好念经吗?估计是比不过人家,现在部分高考又恢复了,就想回来接着念书。她要是真的回来红旗你可要小心点。”
“哈,”李红旗一笑,“她还能吃了我?”
转着眼睛朝前排靠墙的位置看去,她戏谑的目光与陈子昂的视线撞上。眉头一挑,仿佛在说‘看你小子干的好事。’陈子昂冷峻的脸上闪过笑意,也学她的样子挑动眉头,问她,怕了?你才怕了。翻个白眼儿,李红旗收回无声交流的视线,趴回桌子上听燕子八卦。县里的面包厂。接到信件的石晓云一看是李红旗寄来的信,心里就沉甸甸的难受起来,薄薄的信件躺在桌面上备受冷落,石晓云就那么看着,看了很久。你好,亲爱的晓云姐。最近好吗?一直想去看望你,但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耽搁,同时也有不敢面对你的原因,请原谅,每次想起你都在心里祝愿你安好,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姑娘。对不起这句话应该有大哥说,但他来不了……为什么来不了,信里写的委婉而明白,石晓云已经知道。那次李平去外地避走,她就心里就明白他的态度,可怎么也想不到几个月的时间他就把自己交给别人了。她呢?还趁机在悲伤中无法自拔。就这么避她如蛇蝎吗?石晓云特别想见李平一面,还有他属意的那个女人。究竟什么样的女人能把她心爱的人抢走。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自行车推出车棚天边就炸响了一道响雷,冰冷的冬雨砸在她脸上。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