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跟着参加了饭局的刘小旺带着行李箱住了一夜的高级旅店。没别的，就是想让试探他们的人知道，他们不差钱，而陈子昂回到出租房，就是为了迷惑那些人。八点半准时到了办公楼，有人等着想跟他们合作。刘小旺把随身携带的图样拿出来，“我们新款旧款的样式都在这里，你大概要多少？”
对方接过样式册子，前几张是介绍企业背景，以及一些辉煌的数据，后面才是鞋子的样式，很详细，很正规的标注了货品的材质。“前面这几页都是售卖爆款，价格适中的，我们厂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生产，供不应求，”赵念念很有眼色的走上前，声音不大不小的讲解图样，她这两天什么都没干，就是把这本相册看了个十几遍，每件鞋子的数据她都记得滚瓜烂熟，又不是那种见人不敢说话的性格，很快就成了刘小旺的助手，一般这种客户都是她接待的。想看成品？抱歉，没有，他们就是来参加特区展会的，想看样品等展会结束。赵念念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对着犹豫不决的人说：“您的联系方式我已经记下了，等特区的展会结束，我们会租下顶楼办一场新样式的展览，到时候打电话联系您来参观。但时我们在商议长期合作。”
“具体什么时间？”
对方心动了，还想让着赵念念多透露一点，席位要不要预定之类的。“回头电话通知您，”边说边把人送出办公区，赵念念在没人的地方活动了下笑僵的脸，刚转过身就遇到人了，她缓缓点头，算是打招呼。“哎，赵助理，”老章把她叫住，“你们领导今晚有空没？我想请他吃顿饭，谈点买卖。”
“不好意思呢，”赵念念又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我们领导这几天都没什么空，我可以帮忙转达。”
得知他们是进出口企业出来的人，还有大笔的美元，连这栋楼的女管家冯姐都频繁邀人请他们的领导吃饭，可见是有大动作，跟老章同样想法的人不少，想请他们吃饭的人也不少，老章能理解这个没时间。“那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也不知道，”赵念念适时的露出一丝疲倦，叹了半口气，却还得强打起精神。这让老章有种拉近了距离的感觉，立马善解人意的问：“赵助理肯定是累坏了，要是你不介意的话下了班我老章请你吃个饭怎么样？”
“这……”赵念念是真迟疑。老章打蛇随棍上的说：“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我老章又不是坏人，中午下班，楼下等你啊，不见不散、”也不等她答应，老章志得意满的走了。呕。赵念念做个了呕吐的表情，翻个白眼踩着高跟鞋回去了。“去啊，”刘小旺一听说就让她赴约，还交代说，“那老家伙精明这呢，肯定是从你这里套话，你机灵点，把咱们手里有外汇额度的事透给他。”
从字面上不能完全理解，赵念念追问外汇额度是什么。简单解释，刘小旺拿出钱，然她先去买身衣服。他算是弄明白了，这世上多事只认衣裳的人，你打扮的高端，说出来的话都值钱。穿着名牌，在这里组个桌子，你说你是谁，你就是谁，只要不吹破天，吹的越狠，越有人信。这是刘小旺来特区这么多天的总结。现在，这里的人还有谁不相信他们是中外合资企业内的精英？他们讲的是企业，说的是前程，聊得是怎么挣大钱，说实话，刘小旺飘了，他自己都把编出来的那一套当真的。所以啊，往赵念念跟人赴约，就得有出门见客的衣裳。狠狠心，拿出一百块钱，让赵念念买两件上档次的，还把陈子昂说过会给她发工资的事说了一下。没想到还会有工资。赵念念心里感激，但也没矫情，“我肯定好好干。”
不就是骗人吗，扯谎也没让别人有什么损失，她干的顺心应手。刘小旺猜的没错，老章请赵念念吃饭确实是为了套话。可惜，赵念念知道的也不错，表现的也很大方谨慎，他只知道他们这群大企业内的精英们手中确实有外汇，具体有多少，打算怎么出手，这些都不知道。隔了两日，老章带了一个银行的人找到陈子昂，组了个饭局。“什么？有3000万美元的外汇留成？”
老章手里的酒水都因为他从椅子上猛然站起来而撒了一手。3000万美元啊。谁听了不激动？与他同来的另一个人，就镇定的多，只是眉头猛地一跳。他叫谢扬，白白净净，戴着眼镜，40多岁的样子，有着本地人特有的口音，就算是说一口普通话也掩饰不住。他在银行工作。“你真的有这么多的外汇留成？”
谢扬重申，重新审视对方，年轻，沉稳，只听他说话就知道这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物。但就是太年轻了，来历也不透明、外汇留成不会现金，而是一种“配额指标”，若想证明这件事的真假，很简单。陈子昂示意刘小旺把东西拿出来。文件内的薄薄几张纸，让谢扬真真激动起来，他立马有了决断，说，“你把配额转给我，我按照1：3.7付给你钱，只需要几天这笔钱就能转到你户头上。”
配额到手之后，谢扬是卖给给其他有规模的进出口企业也好，转手倒卖了也好，都能从其中挣一大笔钱。而陈子昂，一份文件换几千万。当然不是拿到文件就行，而是用合法合理的途径把这份外汇留成转手。刘小旺把文件收起来。而陈子昂端起酒杯跟谢扬碰了下，并不说话。谢扬说：“我是银行的经理，通过内部贷个几千万不是问题，况且这又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一倒手就是钱，可不是稳赚不赔。“1：4，你可以多考虑几天，”陈子昂仍旧不为所动。“来来来，”老章站起来敬酒，提议就在这里支桌子打麻将，还能叫几个陪打的过来。生意嘛，都是谈出来的。饭桌撤掉，抬了麻将桌来，老章出去了一会儿，找来了几个时髦女人助兴、都是各中老手，麻将玩起来能玩一夜，输赢都在几百上千之间，但这种社交游戏很能拉近人与人的距离，这不，麻将散了，老章已经跟刘小旺称兄道弟，约好了明天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