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住的房区距离电影院不远,开车十五分钟而已。下车前,李红旗稳住开了一半的车门,回过头说:“现在还早,九点才正式开始,你要是有事就九点在过来。”
“我没事,”陈子昂下车拧动钥匙锁门,动作一气合成。李红旗鼓鼓嘴巴点头,惦着一只脚看着地上的水坑,默默计算自己能不能瘸着腿跳出去。昨天下了那么久的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存了不少雨水,好巧不巧,车子停在一片水洼上,她这边有点不能下脚的样子。瘸着腿跳过去有点悬,这要是一脚踩下去,鞋子别说了,半截裤子都是泥。正纠结,听到一声口哨。双手插兜,唇边噙着笑,陈子昂就站在水坑边上,一脸你求我,我就帮忙的亚子。看看水坑,看看自己的还肿着一块儿的不能沾地的脚,李红旗憋了一口气。“不帮忙就让开,好吗?”
她堆着假笑。不想老被陈子昂拿捏,这么点小事,用的着求人?她自己跳。一脚踩着车子边缘,一脚探出去。“那个啥,陈子昂你还是接我一下吧,”这么点小事跟他赌什么气啊,李红旗眨眨诚挚的双眼。已经做好了她跳过来就让开的准备,省的溅自己一身泥,陈子昂珉珉唇角,暗叹她注意改的快。距离不远,就是她脚腕没受伤也跳不过来,别说瘸了一只脚。算她有自知之明。把路边的半截转头踢进水坑,一脚踩上去,横跨在水坑上,他整个人朝李红旗倾斜,朝她双出双臂。“腿长就是好,”李红旗嘀咕,双手抓在他手臂上,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告诉他可以了。“蠢成这样怎么做的厂长?”
陈子昂嫌弃的抖抖手臂,“松开,双臂抬高。”
老这么贬低人不好吧?说了她多少个蠢了?泥人也有火气好不好?李红旗咬牙,拉着脸不高兴了。“双臂抬高,”陈子昂重申,已经没什么耐心的把她手臂拉起,双手抄在腋下,一用力,把人从车上抱下来。刚刚还生气的李红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双脚同时脚沾地,嗷嗷的叫。一脸气急败坏又没地撒气的样子真是蠢死了。陈子昂没搭理她,双手插兜自顾自的先走一步。反正她也不会开口让他扶着。电影院前面是主街道,后院是主街的分叉口,算是一条不僻静的巷子,后院的门大开,刚刚七点半,院内就有人在忙活着搬搬抬抬。陈子昂一进去,就有个手里拿着一卷纸筒的人喊着问:“试镜的摸模特是吧?先去里面登个记。”
没理会喊话的人,陈子昂朝院内看,见几个人正在撤高台上花里胡哨的雨布。其中站的最高的那个,就是卫国。“哎,说你呢,你是不是试镜的?”
拿着纸筒的人走过来。“不是,”落后了几步的李红旗替他回答了。看着拿纸筒的人,觉得这人态度不太好。“李厂长?”
那人把她认出来了,昨天才在一个桌子上吃过饭。人这么多,李红旗不可能都认识,点点头算是回应,冲站在高台上的卫国挥手。她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把卫国吓了一跳。“老大你这是怎么了?脸色好像也不太好,”卫国急忙扶住她伸过来的手。“脸色不好?”
李红旗摸摸脸,简单把昨天的倒霉事跟卫国说了一下。“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
卫国嗔怪,要送她去医院看看,怕伤到骨头。“没事,”李红旗跳过去坐在板凳上,活动了一下受伤的脚腕,“人都到了吗?”
化妆,摄影,这些都要提前来。卫国:“七点就来了,主持人刚到。我把人叫过来。”
“不用,”李红旗站起来,想起来还有个陈子昂,跟卫国说,“你带小陈先生随便看看,替我好好招待。”
陈先生他好像不太喜欢。叫全名又显得没礼貌。灵机一动整个小陈先生……李红旗扭过头去看小陈先生的表情。嗯,他好像笑的不太美妙。不过也没不给面子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驳。李红旗决定以后就这么称呼了。“哎对了,”她走了一步又转回来,“卫国你等会儿给我弄点冰块来,冷敷一下,我这一瘸一拐的见到县里的人不好看。”
“我等会儿就去,”伤成这样还得忙活工作上的事,卫国皱着眉,替她焦心。目送这她进临时的工作间,卫国客气的请陈子昂四处走动。卫国平时大大咧咧的,但有分寸,陈子昂的手笔太大,他不敢贸然问东问西,无非就是说一些活动的事。“忙你的去吧,”陈子昂点着香烟,微微眯着眼睛看向前方。“我给我家老大弄冰块去,”说着叹口气,把燃了一半的香烟丢到脚下踩灭。本欲走,卫国想起来一事,折回来说,“陈先生还记得赵念念吧?以前是没机会,现在陈先生也在县里,念念想请您吃个饭,聊表谢意。”
当初在特区没有陈子昂帮忙,他们不可能轻易脱身,因赵念念而起,她很早就想道声谢了。“不必,我没想帮她,”陈子昂说着,眉眼间全是冷漠。您可真诚实。意思转达到,对方也不是你客气他就能接受的主儿,卫国点到为止,办自己的事去。还没出院子大门,就遇到同来的郝家旗和半夏。卫国本想把他们安排进去,但郝家旗看到不远处的陈子昂,就让他忙自己得去。“他就是陈子昂?上次你生日,我都没好意思多问,”穿着风衣的半夏,微微朝着看向他们的高大男人颔首。“嗯,”了声算是回答,郝家旗没多说,穿过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冲着立在房檐下,几乎跟房子一样高的男人走过去。郝家旗不是不抽烟,是不跟陌生人抽烟。这一点陈子昂上次跟他见面的时候就知道。掏出烟盒示意了下,郝家旗果然抽了一根。他没火,陈子昂就把点燃的打火机递过去。就这他的手点着香烟,郝家旗深深吸了一口,笑了:“还是你的烟比较好抽。你怎么来了?”
“她请的,”陈子昂也笑。他在笑什么。郝家旗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