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旗离开的这两年,大哥李平,在有了一儿一女的基础上,又添了一个宝贝女儿,快满周岁,会认人了。李安那小子则是给金宝添了个弟弟,弟妹方溪溪又怀上了,人也富态了很多。去年,宋翠莲喂牛的时候被撞了个跟头,尾巴骨摔断了,做了个手术,又断断续续的病了几次。李大河的身体还算硬朗,只是家里这几年的情况把他折腾的更老了,背塌了,腰也直不起来了。除了他们,就是家里的几个小家伙,长得高高壮壮,李红旗都认不出来了。大哥经营的砖厂,沙场,还有村里集资做得小食品加工厂,都比之前翻了一番,让李安管理的饲料厂也经营的不错,看起来一切都好。“就盼着你每个月多打几次电话,”宋翠莲说,“感觉你该打电话了,没打,我心里就惦记着。”
李红旗摸了摸母亲粗粝的手指:“有时候忙,忙忘了,怎么想起来的时候又太晚了。”
“还能不知道你忙啊?”
宋翠莲哀叹,“隔段时间子昂就给家里打电话说你的情况,他在我就能安心。”
“你在外面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李大河作为父亲,更担心女儿的工作。“处理好了,”李红旗再也不想让他们担心了。像是一句话就能得到安慰,话少的李大河去鸡圈里抓了只鸡,宰了给女儿做饭。生活的方方面面宋翠莲都要问到,唠唠叨叨,话题又转向她不该这么早回来。“你就应该在那边等着,等到你跟子昂领了结婚证再回来,”宋翠莲知道一些,李红旗的不上心,让她特别有意见。“是呀红旗,”大嫂马晚秋,抱着孩子接话说,“咱们女人一辈子的大事就那么几件,你跟子昂好了那么长时间,你不急着结婚,人家还着急呢。应该领证。”
“不领证他还能跑了咋的?”
李安就不爱听这话,不过又认同马晚秋的话,说,“不过该领证还是得领证,名正言顺不是。”
你一句我一句,说不完的话,都在围绕着李红旗。大伯他们一家过来了。还有村里其他几个人。不是亲朋就是好友,都在问李红旗这两年去哪儿了,在外面做什么,结没结婚,回来干什么的。还有长辈以过来人口吻告诉她,重新做人,好好做人。“天儿不早了,赶紧回去吧,我们红旗也累了,”宋翠莲想发飙,直接赶人。胡子一把的老头儿还在说:“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咱们安南村最混蛋的玩意儿也没犯过那么大的罪,红旗又爱折腾,没人在她耳边敲敲警钟,怎么行?”
“吃着我们家的饭,给我们家敲警钟,怎么就显出你来了?”
宋翠莲气的想打人。老头子端着酒杯站起来:“你们家开砖厂,开饲料厂,哪个厂子不是咱们村里的人帮衬的?吃你们家口饭怎么了?大河,你这婆娘年轻那会儿就该修理。”
“老东西——”砰的下。宋翠莲脱了鞋砸过去。这人根本就不是来吃饭,是来添堵的。马晚秋拉着老头儿把人请出去了。老头儿在门口叫骂,“有钱了就是不一样,你们高人一等了,劳改犯都是金窝窝,我呸。”
“你个活成王八的老东西,”宋翠莲瞅准了人把笤帚疙瘩砸过去,愤然的怒气砸的老头儿哎呦直叫。日子过的好,难免会有人眼红,若是平时宋翠莲也不跟这样的满嘴没好话的老家伙计较,但今天李红旗刚回来,一口饭没吃就听这样的货色教训,让她怎么烟的下这口气?宋翠莲气的胸口疼。“村里有不少人说闲话吧?”
李红旗看向大哥。李平抽了口烟:“咱们好好做事就行,别管他们说什么。走,回去吃饭,我还有好多话想问你。”
“就是红旗姐,不用管他们说什么,就是眼红,巴不得人人都过的朝不保夕他们才高兴,才觉得是一路人,”跟李安年纪差不多大的康康,很是厌烦这种现象。人回来的虽然突然,但是宋翠莲早就在准备了。李红旗之前住的房间,早就收拾好了,一边铺床,一边说:“之前在电话里听说你要回来,我跟你爸就天天盼着了,被子头几天天气好的时候我就拿出去晒好了。你爸还阉了咸鸭蛋,跟别家抱了几只大鹅,地窖也刨出来了。”
父母对子女爱,大概就是总能记得你喜欢吃什么,用什么。李红旗抱着母亲的胳膊,靠在她肩上,回家的感觉变得无比真实。一声一声的叹息,从宋翠莲口中发出,宽厚的手掌顺着她的秀发一下一下的抚摸,“看见你白白净净的,妈就知道子昂吧你照顾的挺好。你没看错人。”
“他家里人对你怎么样?”
“挺好的,”李红旗说。又是一声叹,宋翠莲欲言又止,转了话题,“你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家里也养得起,但我知道你是个待不住的个性,要强,这次回来肯定不是为了看我们。你也好,你大哥也是,有什么事都不愿意跟我们说了。”
“就是为了看你们,”李红旗朝她靠,撒娇。宋翠莲脸上有了笑意:“你能回来比啥都强,妈以前不明白,觉得在家结婚生个孩子,和和美美的一辈子就挺好,现在妈知道你想做大事,做大事的人就得敢拼敢闯,我跟你爸支持你,不管你干啥都支持你,咱不怕。”
家,永远都是她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