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纺布料之所以能火速占据市场,把之前的生产资料压死,就是因为它价格低廉。但是在低廉的基础上每尺又便宜三分,客户选择谁,一目了然。‘好运纺织厂’的运营模式却不能随随便便打这种价格战。因为在这里工作的工人也好,各部门领导也好,都是按照生产多寡拿工资,价格降下来,首先受损的就是工厂本身,其次就是长久下来市场受到的干扰不可估量。价格战不是那么好打的,可就算这次降价了,‘好幸福’在降呢?那个盗窃的贼工厂可不是‘好运’这种经营模式,这就造成了他们降价的空间还有很多。“我看过那个‘好幸福’出产的布料,跟咱们出的一模一样,想止住现在这种大量流失客户的现象,除了降价没有别的选择了,”老胡悲观的说。宋欢喜长长的叹息:“咱们价格一降,‘好幸福’肯定还会降,那个工厂成立的目的就是跟咱们唱对台戏。”
虽然没有明确的说法,但是宋欢喜他们知道是谁偷了混纺的技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人家已经把工厂都开起来跟‘好运’对着干了。李红旗察觉到几个人灰心丧气:“办法总比困难多。把之前那一套在拿出来用上吧,老胡你接着跑销售,大厂子要跑,个体户也别嫌弃。”
之前那一套就是先用货在给钱,不是大工厂,根本不敢合作。“哎,”老胡也没别的办法,其他人也没有。宋欢喜又说了一个情况,气的把手握成拳朝桌子上捶:“听下面的人说好幸福招收在咱们厂工作过的人,只要能证明是咱们厂的熟练工,介绍人一百,工人本人给三百,一进厂就安排他们做领导,有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就从咱们这里辞工去好幸福了。”
“呸,”老胡侧头啐在地上,“什么他娘的好幸福,我看就是贼窝子,使得都是下三滥,迟早遭雷劈。”
围坐在一起开会的几个人都跟着破口大骂。李红旗坐在正中,微微侧身让老牛把张放叫上来。张放是市场那边的直接负责人,工厂的会议他不参与,得知李红旗找他有事,张放很快就来了。老牛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他坐,张放没坐,站在李红旗旁边。“为了防止有人用尾货攻击市场,以后从咱们厂走出去的生产资料都需要备份,送过来得尾货有备份证明才能流进市场。”
听了李红旗的话,张放心里一惊。纺织厂负责帮对口工厂解决尾货问题,但有人拿着不是纺织厂出产负责的货赖到他们身上,大批量的压到市场上,到时没有证据,岂不是帮对手做了嫁衣?张放没有想到这一点,急忙点头。李红旗思虑着说:“工厂需要成立专门负责这块儿的部门,老宋你看着办。”
宋欢喜:“散了会我就找合适的人做。”
李红旗又说起之前工人流失的事:“除了工作,生产,也要多了解工人们的实际生活,有困难的厂子里能帮就帮,节假日别怕麻烦,多搞活动,让大家伙对工厂产生感情。”
噗呲一下,宋欢喜不合时宜的笑了,摆着手说:“上个月大嘴刘厂子还跟我提过想跟咱们厂搞一个联谊。”
“什么联谊?”
李红旗不知道这事。“就是相亲大会,”宋欢喜笑着解释,“大嘴刘他们服装厂女工人多,咱们厂男工人偏多一点,当时招聘的时候考虑到就业难问题,在工人年龄上面就没限制,所以咱们厂年轻小伙子多的很,工资还高,是不少人眼里的香饽饽,大嘴刘就想跟咱们厂搞联谊。”
这是好事,还是好玩儿的事,李红旗跟着笑:“撑不过三天,大嘴刘就得过来找我,到时直接让他过来,这事我跟他敲定。你们也研究一下怎么搞,弄个预算,或者联系别的工厂,做得隆盛一点。”
散会,胡胜利揣着手走在老胡旁边。“咱们厂的核心技术都被人白拿走了,就是‘好幸福’那边的人偷的,厂长咋还有心情搞相亲联谊?”
胡胜利想想都气愤难当。散会都在朝外面走的人听到胡胜利的话,放慢了脚步接着听。老胡朝地上吐了口痰:“贼厂子价格订的低,那是因为它没有咱们的优势,真以为有了技术生产出来就万事大吉了?呵呵,看着吧。”
看什么?胡胜利还想问,老胡下了台阶,叫销售科的人聚过来传达会议精神。销售科加上老胡自己,一共就五个人,老胡借上厕所把心腹叫出来。“等会儿把电话打完之后,就想法子把咱们‘先给货在收钱’的策略透露出去,透露给谁,不用我说了吧?”
“明白,”年轻人提上裤子走了。工厂这么多人,人多眼杂,想放出点消息太简单了,但是‘好幸福’能朝这边安插钉子,这边就不能朝他们放个眼线?很快,好运纺织厂的经营模式就展现出它的魅力。在好运纺织厂提货的人无论从哪儿来想把货带到哪儿去,好运纺织厂都能运,且运输价格比市面上便宜。提货,制成成品,销售,再退回尾货,只要信誉足够,这个合作过程完全可以先进行在付款。有这样便捷的前提在,好幸福只占了价格低廉的优势,怎么长期跟好运唱对台戏?反倒让进入到一种战斗状态的好运把销售走的更远,更稳,受到好幸福价格影响的波澜从一开始的波动,到忽略不计,只短短几天的时间罢了。曾有跑到好幸福提货,又跑回来的人,羞羞答答的表示,“那个工厂不行,生产跟不上,工人还随便倒卖批条拿回扣,等到货猴年马月不说,运输,比你们这里还要多花钱,不方便又怒便宜,还是你们厂好。”
这话被老胡活灵活现的学给李红旗听,之前的愁云惨淡在他脸上已经找不到痕迹了。微微一笑,小酒窝在李红旗唇角边闪现。“好戏才刚刚开始,我们降价,”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