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你在北方的那个小城镇遇见我,并不是偶然。我是特意赶过去找到一个叫‘家洞村’的村庄,然后……拿一笔钱给一个叫二丫的人,让她把叫苏海的男人留在村庄,最好是能跟他结婚。”
不但如此,她把一切安排好之后并没有立马就走,而是留在儿,等着看李红旗的反映,等着这件事万无一失的成功。那些悲愤和不甘心,在别人眼里都是笑话吧?李红旗失笑,嘴角扬起细微的笑意,“然后呢?”
双手教握垂于腹前,仇雨的低垂着的头始终没有抬起来。但她的声音在发抖:“这件事过去这么多年了,我都要忘了,现在苏海还有二丫突然出现,我真的不知道是为什么。子昂哥为了给你一个交代,让我离开七区,我……这是我的家,我仅有的亲人都在这里。”
低垂着头的人突然靠近抓着李红旗的手,神情悲泣,“红旗,我知道那些事对你不公平,我想跟你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又是对不起!最近总有人跟她说对不起。李红旗嘴角细微的笑意加深,没有挣开仇雨,直直的望进她饱含歉意的双眼。说的全是废话,全是她早就知道的明白过来的废话。有什么用?当初的苏海是因为他们,现在的苏海还是因为他们。李红旗觉得可笑:“你为什么那么做?”
这是明知故问,仇雨的双眼闪了一下,“过去的事已经发生了,怎么弥补你都可以,求你别追问了,要怪,就都怪到我一个人身上。”
呵,巴不得她跟苏海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人是她,现在说什么要怪都怪到她身上,绝口不提陈子昂,这么明摆着护着他,什么目的?不就是想让她迁怒到陈子昂身上吗。呼~李红旗猛然推开她:“既然你都觉得应该都怪到你身上,那就请你永远离开七区,永远离开这座大院儿吧,有诚心的话别说什么舍不得,什么家人了。”
“这个家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做主。”
冰凉,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楼梯上传过来。经由前院穿进后院,在甬道口,通往主楼的楼梯下,仇雨急忙忙叫住了经过的李红旗。朝旁边闪了两步抬头朝楼梯上张望。李红旗看到拄着拐杖,面沉如水的老爷子。总感觉着老头儿脸上带着一张铁面具,时常都如同陡峭绝壁般阴恻恻地。收回视线看向依旧满脸悲泣的仇雨,李红旗抿着唇笑,“这种小把戏还是别跟我玩儿了,没什么意思,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小孩子玩的游戏……”啧了声,摇摇头,李红旗不屑。笃~拐杖砸在楼梯上发出空响。见李红旗并没有回过头或者停下脚步的意思,老爷子本就像带着面具的老脸铁青。“有我在这个家的一天,谁也别想当仇雨的家,做仇雨的住,她爸二十一岁就帮我档过枪,三十岁又救了我一命,没有仇学平就没有我,没有陈家的今天,仇雨的爸爸不光是我的恩人,更是陈家的恩人,她就是我们陈家的人,我看谁敢让她受一点委屈。”
这些话,老爷子就是说给李红旗听的。这个家发生什么事,是他想知道而又不能知道的?“爷爷~”仇雨热泪盈眶。“来,到爷爷身边来,”老爷子招手,带着深刻皱纹的脸上竟然有了类似慈爱的表情。他似喜似怒的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值得你哭鼻子。”
“不是的,”仇雨摇头,努力擦拭眼泪,但却擦不及,她干脆埋首在老爷子胳膊上,低低的抽泣。老爷子很心疼:“那就是因为那个混账小子,你不用替他说话了,我都知道。我告诉你,我死了你都不准离开陈家,这就是你家,你那儿都不准去。”
“可是……”仇雨犹豫,昨天,她已经答应陈子昂要离开。可她也是真的不想离开。“这是命令,”老爷子不高兴了。仇雨喏喏的答应下来。…………后院儿,李红旗躲着保密阿姨上了楼,在柔暖的大床上摊成一个大字。老爷子按时按点下楼遛弯,这一点谁又不知道呢。仇雨偏要选在这个点儿找她做戏。想起来李红旗都觉得可笑。她的手段可真是一点斗不高明。但出奇的,他妈的好用。老爷子那些讲烂的话,就是说给她听得,李红旗也听见了,有老头儿在中间搅和,就算是陈子昂,也不可能轻易的打发仇雨离开。仇雨能主动找她,说明已经跟陈子昂谈过了,怎么谈得?陈子昂外出回来时李红旗还在想这件事,见她没什么精神,他说了几句话就到厨房亲自下厨去了。之前,老爷子在前院说的那番话,没有逼着人,自然全家上下都传遍了,保姆阿姨也知道,她自然要跟陈子昂讲。四菜一汤,全是她喜欢吃的。饭桌上就他们两个人,偶尔交谈,其他时候静的能听到碗筷碰撞的声音。像是掐着点一样知道她吃的差不多了,陈子昂说,“昨天我跟仇雨谈过了,她答应调去别的地方。”
李红旗没说话,但静候的表情在等着他继续说。陈子昂神情复杂:“老爷子掺和进来,一时半会儿她可能走不了,我在想别的办法。”
“不用了,”李红旗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觉得是谁指使苏海他们来到这边的?”
这个问题,他们一直都没有谈过,就像刻意避开那样,没有谈过。假如苏海没有病情加重,假如仇雨已经准备离开,他们就没有必要谈。可没有假如啊。“知情的都该被怀疑,”陈子昂坦然。并没有对怀疑的人徇私,哪怕是仇雨,当初的事是他指使,事后责任不能都算在仇雨一个人身上,在没有把现在这些事的幕后主使揪出来之前,他谁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