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陈子昂同意跟李红旗离婚,倒不如说是他要跟李红旗离婚。在李红旗要放弃所有只为了还能继续他们的婚姻的时候,他要跟她离婚。她决定把所有的一切都堵上了,说是身家性命,也不为过。“卫国,放开他吧,”李红旗轻声阻止。卫国猛然转头看向她:“你知道?”
“知道。”
离婚协议他都签字了。那他们现在在商议什么?商议怎么豁出去,保住一个人的婚姻?婚姻是两个人的,不是李红旗一个人的,这样的重压下,坚持下来有什么用?陈子昂已经同意离婚了,豁出去,又能换来什么?“你跟我来。”
重重抓着李红旗手臂,把她拉到随便什么房间,郝家旗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了?”
他早就想这么问了。以他对陈子昂的了解,就算他酒后乱|性,还有了一个孩子,他也不可能轻易离婚,更何况还是在李红旗就算咬着牙也要坚持跟他走下去的情况。陈子昂有什么理由非要离婚不可?“不知道。”
李红旗挣开他的手:“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抓着她肩膀让她看着自己,郝家旗语气加重,“是不是‘转移资产’的案子一点胜算都没有?是不是,陈家的人拿这件事逼着他跟你离婚?”
“家旗~”终于冲垮了河堤,汹涌的眼泪在她脸上蔓延:“我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我没办法了,他们要把我逼死了,好让我腾位置。”
“我不能就这么认输了,你明白吗?郝家旗,你明白吗……”青春年少相识,白头偕老一生,她跟陈子昂本是人人羡慕的眷侣,有幸福的家庭,将来养育一两个孩子,他永远爱她。这是属于她的一生啊,她怎么能放手?她凭什么放手?那根弦,终于崩断了,相识这么多年,郝家旗从没见过她这样绝望。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很疼。他扶着她蹲在地上,紧紧的,把李红旗抱在怀里,“我明白,我明白,我们一起想办法,总会有办法的。”
悲恸的哭声就算压抑着,也如风一样飘到了房门外。在难的事李红旗都没有掉过眼泪,谁又听过她这样哭过?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是任何问题都解决不了时候,也只有哭了。她的心已经装满了,满的崩溃了。卫国红了眼眶,攥着拳头,咬着牙:“那群人不得好死。”
压抑到极致的哭声渐渐变成哽咽,郝家旗试探这把手放到她脸上,“你怎么抖的这么厉害?”
李红旗抱着膝盖摇头,没有郝家旗的支撑倒在地板上,埋头在膝盖上缩成一团。“卫国——”惊慌的朝门外喊,郝家旗把她从地上抱起来。“不要,”李红旗抓着他的袖子,“我不去医院。”
…………屋外,不知谁家的菜地,郝家旗凝眸看向一排一排的居民楼。“你舍得让她承受这么多痛苦?”
他凝重的黑眸随着电话那边传来的话闪过一丝愤怒,“你别后悔。”
要说的都说完了。为了避免不可挽回的局面,陈子昂决定跟李红旗离婚。“怎么样?”
卫国,柴宏伟他们都在等着听结果。放下电话,郝家旗摘了眼镜儿用力摁压双眼,“他还是要离婚,让我们劝她不要铤而走险。”
为了避免不可抗争的事,陈子昂亲手把李红旗推开了。他做的对吗?他看不到李红旗为了想继续跟他在一起付出了多少努力,做了多少牺牲?“当初真是瞎了眼——”同样揉搓这眼睛的卫国阻止了泛滥的泪腺,替李红旗感到不值。“他们分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格外冷静的柴宏伟,快速看了郝家旗一眼。“大难临头各自飞?”
激愤的卫国站起来反驳,“夫妻两口子,就算面对的是火坑也会一起跳。他们这样算什么?”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他们还没到生死攸关的时候,就要各奔东西。柴宏伟没话反驳,实事求是:“没有实力就是没有实力,明知道无论怎么做还是抗衡不了,不如保全自身。七区那边的情况究竟是不是比咱们知道的更复杂,咱们谁也不知道。”
“我觉得宏伟说的有道理,”老牛小声符合。各抒己见,说不到一块儿,卫国甩手走了。“老大怎么样了?”
没进门之前,满脸烦躁的卫国望着鼓起来一块的被子,痛恨交加。同样满脸复杂的赵念念,望了他一眼,“你看。”
被李红旗带回来的行李包内,十几个瓶瓶罐罐内全是药,药瓶有中文的,也有英文的。卫国的眼皮乱跳。赵念念眼睛里热烘烘的:“哪里需要别人逼她,她早就丢了半条命了。”
拖下去没有半点好处。愤然离开客厅的卫国,沉默的坐回去了。郝家旗拍了下他的肩,“已经通知大哥和安子他们了。”
“老大不是不让……”硬生生的住了口,卫国暗想也不能什么都听她的。这个时候,多一个人就多了一分注意,更何况还是李红旗的亲人,他们有权知道。郝家旗只在电话里说李红旗遇到点事,李平和李安就驱车赶过来了。啪——没听郝家旗把话说完,急脾气的李安抓起座子上的水杯砸了个稀碎。“狗娘养的混账东西真觉得我们好欺负。”
“好啊,”李安原地打转,“老子非得跟他们拼一拼,拼个你死我活,我就不信,不信他们那一家子能只手遮天。”
脸色铁青的李平,比安子要镇定一些,问郝家旗:“陈子昂什么意思?”
沉默了一瞬,郝家旗有些艰难的开口,“他想跟红旗离婚。”
“站住。”
李平把几步就走到门口的李安喝住,“收收你的暴脾气,别在这个时候添乱。”
没有在多问,李平直接找李红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