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李平对着李红旗黑了脸。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过她跟陈子昂的感情会出问题。如果不是他们的感情足够让旁观的亲人感动,放心,他们又怎么可能把她托付给陈子昂,让她嫁到离家那么远地方?到头来,还是被辜负了。重话只说了一句,李平见她埋头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的模样心就软了。怎么能怪她呢!重重的叹息,李平在床边坐下,粗糙的大手在她脑袋的位置拍了拍,他难受道,“怎么想的,跟大哥说说。”
“别告诉爸妈。”
李红旗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她不知道怎么用自己现在这幅样子面对大哥。妹妹早就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也有太多不愿意跟他交谈的话,但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家里人说,报喜不报忧,李平又气又急,还是要耐着性子跟她说,“没有定论之前不会告诉爸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候在一边的李安,早就急的不行了,几步走过去想把被子掀开,但被李平一个眼神就制止了。李安原地打转:“你跟姐夫……”还喊什么姐夫?李安咬牙:“你跟他,感情一直都很好,他对你更是千依百顺,是不小心犯了点儿错,但也没有到非离婚不可的地步,什么事咱们不能坐下来商量,解决呢?他倒好,偏要离婚。”
乱七八糟,脑子里乱哄哄的,李安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你把那边发生什么事了仔细跟我说一遍,”李平要知道到底都发生什么了,他自己做判断。事发突然,李平私心里其实也不太相信陈子昂能轻易的就提出离婚。毕竟,他们的感情有目共睹,能走到一起很不容易。可对李红旗来说,那些难堪和屈辱,怎么能让大哥和安子知道呢。“我不会同意离婚。”
她掀开把自己笼罩在其中的棉被,靠在床头,缓慢的机械的张合麻木的双手,“酒后乱性,他不是故意的,弄出一个孩子,也不是他所愿。要怪就怪有人不想我们在一起,不怪他。”
一切都不是他们的意愿,现在说谁对谁错无非就是为了心里好受一点儿。“你这么说,我们就按照不离婚的方式来,”李平盯着她看,“等后面解决了,什么酒后乱性的事就再也不要提了。”
不停的摁压这像是有小虫乱爬,发麻的手掌,李红旗说,“好。”
她没看到她的表情,比哭还难看。也没看到听到她委屈的说‘好’,李安迅速转过头红了眼。李平那些话只是稍微试探她一下,就知道她想委曲求全,他们怎么能让人欺负她呢?揉了揉她发顶,李平轻叹:“离不离婚后面在说,咱也不能等着人欺到头上来。”
愣怔的抬起头,李红旗的神情惶然。“你脸色太差了,哪儿不舒服跟大哥说。”
…………说冲动也好,说愣头青不甘心也好,李平要给红旗撑腰,要给她争这一口气。“他那头要离婚,咱们这么孤注一掷人家还以为咱们扒着不想放。”
卫国对这件事耿耿于怀,看老牛的目光都带着憎恨。不管什么原因,哪怕是李红旗做了什么事要离婚,这俩字也不能是陈子昂提出来的。没有什么为什么。卫国就是毫无保留的站在李红旗这一边。“听大家说完。”
赵念念在后面拽着他一把,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抛去卫国说的这些,”视线朝众人看了下的柴宏伟,顿了下接着说,“我不同意这么冒险的原因是咱们实力不够。”
“你呢?”
李平把视线看向一直没有开口发表意见的郝家旗身上。李红旗骨子里的骄傲坚韧,在她嚎啕大哭那一刻分崩离析,她不再是那个不管遭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和打击都能迎难而上重头再来的人了,她只是想要挽留感情,保住属于她的家。想起来,郝家旗心头微微发颤。“我同意大哥你的意见,”他说。“好,”李平谢谢他们,谢他们无论什么时刻都能站在李红旗身边。具体怎么做,还要商量,李平让困兽一般暴躁的李安去整合属于他们的资产。郝家旗在体制内待过,知道该找谁帮他们。卫国,赵念念,还有持反对意见但还是想出一份力的柴宏伟,随时准备着。事情怎么做,找谁办,李平口述给李红旗听,要她不要管。当天夜里,李平给七区去了电话,点名要找老爷子。他的意思很简单,让老爷子把捏着的把柄拿出来,他们不准备乖乖成砧板上的鱼肉。电话里,没有剑拔弩张,也没有什么尴尬的气愤,聊家常一般,老爷子说了句,“有你这么硬气的大哥,她是挺有福气的,”就把电话挂断了。抽了一根烟,李平又打了个电话。这次是打给陈进。他想知道那一家人都是什么态度,是不是都跟那位老爷子似的自认老谋深算一手遮天,其实厚颜无耻。哪怕是逢年过节,也都是父母跟这边沟通,这么直接打电话,还是第一次,其实压根也没见过几次面。电话一接通李平就自报了家门。“我对你很有印象,”电话那边的陈进说,“这次是子昂做的过分了,我们都不对不起红旗。她还好吗?”
“还好,”简单说了几句,李平就直截了当的提出来想让陈进帮忙。“我能跟红旗聊聊吗?”
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李平拒绝了:“她最近状态不太好,已经睡了,我可以转达。”
电话那边好一会儿都没有声音。李平疑惑的拿着话筒看了看,“陈书……”“我恐怕帮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