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承嗣赫然睁开眼,怔怔地看着张如雪,而后哈哈一笑:“如雪啊,你不愧是本官精挑细选的解语花!”
“一大把年纪了,老爷还喜欢胡说八道呢?”
张如雪羞赫一笑,又嗔怪着出了声:“倒是老爷您,嘴上说得好听,实则也没有少纳妾,妾身一个人管着偌大的内宅,又有那么多孩子,早就累坏了,还不如早日让贤,从得老爷心的人里,挑出一个能干懂事的去料理好了!”
“瞧你说的,本官的心在谁身上,难道如雪你不知道?”
苏承嗣把张如雪的纤腰一搂,“你看你,说是年纪大了,始终还是保养得宜,又总能为本官出谋划策,光看这些,就是后宅那些无知妇人比不了的!”
“更何况,若非本官小妾多,娇彤那孩子,又怎么能养在你的膝下,被你养得那般娇美,再为咱们苏家出力?这些,可都是如雪你的功劳!”
看苏承嗣说话好听,张如雪挑眉一笑,这才舒坦了些。只要苏承嗣记得她的好,知道她是无可替代的,那么她理起事来,也才肯尽心尽力。只不过……“老爷,是妾身的不是,没能养好您和申姐姐的女儿。”
张如雪眼眶一红,才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是梨花带雨,“如果妾身当初多用点心,好好调教,也不至于把她养成那副模样,白白害得家中遭祸!”
说起苏晓,苏承嗣就忍不住咬牙。“如雪,你别瞎说,难道你的辛苦,本官不知道?你那时候还怀着孩子,都那般尽心地照顾苏晓,饮食起居殚精竭虑,本官心里都有数!”
“更何况,为人子女,本来就应该为家族做出一番贡献,那孩子性情乖戾,更是刁钻,没有分毫大家风范!更把自己吃成牲口一般,有辱家族门楣!”
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本以为她嫁了人,好歹能为我苏家挣来些好处,也不枉费你我养育她十几年,谁曾想,她竟不肯听从父命早早杀了季衍尘,甚至还和季衍尘在邹县那等荒地玩起了亡命天涯!”
“幸好她是死了,若她和季衍尘一起回来,本官定要狠狠责罚,治她个不孝之罪!”
光是听到苏承嗣这般说,张如雪心里就忍不住暗喜:“老爷,快别气了,那孩子也是个福薄的,早早去了也好,倒省得再给咱们家增添祸患了,只是苦了老爷您,这次的事儿,还得细细筹谋才好呢!”
也不知为何,才刚说完这些话,张如雪忽然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就像是有人在暗处叮住了自己似的。更像是有什么极坏的事情,很快就要发生……“怎么了?”
苏承嗣皱眉。张如雪左右看看,只当是自己多心了:“没什么,老爷,您今天去见了周小侯爷,他可曾说了什么?”
苏承嗣无奈叹气:“周无遇一心想为季衍尘平反,恐怕没有查出真相不会罢休,眼前的问题是,舍了一个四皇子倒不算什么,万一太子殿下也被牵扯其中,那可就麻烦了!”
暗处,季衍尘收回阴鸷的双目,过了许久才冷静下来。苏晓说过,苏家这边,她是要报仇的。另则便是她的母族,还有楼家两兄弟,想必也更像亲自下手。既然如此,就让苏家再安生一阵,反正也没有多少天了!这几日闲来无事,还有另外一处,需要费点心力。自苏府出来,见子文带着人,手里都还抄着家伙,季衍尘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子文一愣,王爷居然会觉得好笑?“暂且不必动手,命人查清楚苏承嗣原配之事,包含原配的嫁妆与私产,到时候都得让苏家原原本本吐出来。”
季衍尘拍了一下子文的肩,运起轻功飞身而去。这下,子文彻底僵住,站在原地久久回不了神。王爷好像……不一样了?……时间眨眼就晃过三五日,周无遇不顾侯府一向低调行事,不肯与人交恶的作风,甚至还摆出了超高的架势,以雷霆手段火速查案。那些练字的字帖,便已经交由三部会审之处,让各大臣轮流鉴定。“以尘王的威名,若要下达军令,根本就无需动用密函,反而容易落人话柄!”
“不错,尘王手下是有一批精干暗卫的,直接让他们传话,岂不更快?况且本官查阅了尘王殿下当初写过的奏章和信件,即便是战况紧急,需要临时借兵,也只是命人送上只言片语的迷信,何曾需要这些,繁复冗长的密函啊?”
“正是如此,尤其这些密函上面的语气,以及盖的公章,端端正正,更不像尘王殿下素日的随性作风,反倒更像是……”“尘王殿下乃是天下名将,少年将军,对待这些事情从来都是不拘小节,除非找了账房和亲信另外处置!”
“所以啊,这并非尘王殿下的字迹,也绝非尘王殿下亲为,反倒更像是……四皇子!”
终于有人点出了这个人。周无遇暗自冷哼,几天前,事情才刚闹出来的时候,这些老奸巨猾的大臣们揣着明白装糊涂,无非是不知道圣意如何。如今皇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必须要给季衍尘一个清白,更要给天下一个真相。如此,四皇子是绝对要被舍弃的了。到了这个地步,这些大臣才终于开始认真分析,却都绝口不提同样在尘王旧案之中,发挥过重要作用的那些圣旨。若没有那些圣旨,那么当时的各地驻军进攻府衙,根本就不可能会被拿下,从而坐实季衍尘的谋逆之罪!无非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圣旨究竟是皇帝颁发的,还是有人从中作梗……“什么?四皇子?”
苏承嗣瞪大眼睛,立即开始激动反问:“四皇子可是尘王殿下一手培养起来的,他深得尘王信任,就连尘王手底下将士也都同样听命于他,听说他还能自由进出尘王府任何地方,都是这样明摆着扶持的关系了,又怎么会是他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