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也忍不住看向季衍尘,方才她问的时候,季衍尘明明说过,和明辉太后亲如母子。那外界的这般猜测……却见季衍尘脸上浮现出几丝厌烦之色,而后冷嗤:“没空。”
“尘儿!”
太后俨然就是一位慈母:“就算明辉太后当年没有费心养育你,甚至还嫌麻烦把你丢开,可她到底是先帝的正室中宫,又为了先帝痛失爱子,一切无礼之处,都是可以谅解的,你就算是看在先帝的份上,也该好好孝顺!”
说完,太后又长叹一声,苦口婆心的:“你啊,如今大了,也成家了,冬日里先帝的诞辰也没赶上,既然和你的王妃已经住在了京里,也该去祭拜祭拜的。”
众人越发心惊,太后这样紧逼,是真不怕季衍尘发怒?熟料,苏晓忽而开口:“既然如此,那妾身就代替王爷去探望明辉太后吧。”
她对那位太后很好奇,而且看得出来,眼前这位圣德太后是故意给季衍尘找些麻烦,而季衍尘又不方便表现得愿意去探望——其实她觉得,季衍尘看上去这么不耐烦,根本就不是因为不想去见明辉太后,而是疲于应付眼前的圣德太后。圣德太后勾唇一笑,明显等的就是这一刻似的。而季衍尘也猛然回头,有些惊诧地看向苏晓。苏晓眨了眨眼:“要不要一起?”
季衍尘暗叹,像是很无奈,殊不知,这一幕看得太后几乎压不住自己嘴角。原来,这尘王妃是个喜欢自作主张的,而季衍尘虽然宠妻,却也不满。今日的宫宴,总算没有白费!还不等季衍尘答话,忽然就有个小太监急急奔了进来,‘噗通’一下跪倒在地:“皇上,明辉太后突发晕眩之症,倒地之后几乎起不来,宫中御医都在这边随侍,所以奴才特来禀报皇上,希望皇上能拨两个太医过去!”
晕眩之症?苏晓垂眸一想,莫不是什么稀奇的病症?那可得去瞧瞧!又看到季衍尘袖子下方拳头紧握,她立即站起身来:“我去吧,带路。”
这下,别说旁人,就连周侯夫人和周无遇母子都变了脸色。没看到季衍尘的脸色都黑了吗?苏晓为何自作主张非要过去凑热闹?诚然,只有苏晓明白,季衍尘是因为担心才如此,可不是对着她生气。脑子里胡乱过了一遍,人也已经站了出来,她像是讨好般地看着季衍尘:“王爷果真不去吗?许久未见了呢。”
季衍尘抿唇,眼底的担忧在看到苏晓暗暗点头之后瞬时冲散,冷道:“自己小心。”
“我跟着吧。”
寒舒云即刻起身,顺手还端了两碟子糕饼,边走边吃。苏晓垂眸,冲着皇帝道:“皇上安心就是,妾身去去就来。”
皇帝看看季衍尘,又看看苏晓,玩味一笑:“宫宴上,朕也不好随意离去,就让太子给你们带路。”
“父皇放心,儿臣会好生慰问明辉祖母的!”
季修桀巴不得找机会跟苏晓独处。“好,快去快回!”
皇帝摆摆手,再度冲季衍尘举杯,还指了指苏晓的背影:“尘王,朕这个媒,做的实在不错啊,哈哈哈!”
季衍尘抬唇,目光阴冷如刀:“自是不错。”
要不是给了他这么好的一个王妃,又怎么回得了京城呢?这头,苏晓和寒舒云走在路上,元月跟在身侧,后面的季修桀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追了上来:“尘王妃和寒统领走这么快做什么?”
“人命关天,明辉太后好歹也是太子的皇祖母,难道太子还想先坐下来喝喝茶?”
苏晓温声细语的,怼起来毫不留情面。季修桀被噎住,顿时又心头火气:“尘王妃,孤与你从无交恶,你怎么避孤如蛇蝎?就算是为了避嫌,也不至于如此吧?”
苏晓脚步一顿,冷笑着转身看他:“太子,你的未婚妻还在苏家病着呢,要说我那三妹也是贤良淑德,看到你对我大献殷勤丝毫不见醋意,这么好的未婚妻,太子可得好好珍惜才是,怎么不去劝慰,反倒现在还有心情在这里与本宫纠缠?”
“尘王妃怕不是会错了意,孤只是……”不等季修桀把话说完,苏晓已经不耐烦地转身:“本宫认得路,无需劳烦太子,若再追着本宫不放,当心你皇叔重重参你一本!”
“麻烦的。”
寒舒云翻了个白眼:“季修桀,是不是非要本将跟你过两招才肯作罢?”
“你们……”季修桀还想再说什么,却忽然侧身一让,冲着苏晓拱了下手,旋即扭头就走。苏晓有些狐疑,找了一圈才发现,在宫中长街的另外一侧,有个嫔妃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路过,也正看着这边。她们并没有等,只是远远地笑了一下,而后继续往后宫走去。“走吧。”
苏晓叫上寒舒云和元月,按照原主的记忆,确实是眼前的这个方向。“尘王妃和寒统领请!”
带路的小太监,就是方才冲进大殿报信的那个。苏晓见他满头大汗,想来是真的焦急,便问道:“明辉太后的身子如何?眩晕急症发过几回?”
小太监脚下不停,急急道:“尘王妃有所不知,经御医们诊断,明辉太后是缓了头疾,所以时常眩晕头痛,有的时候不注意,能直直栽到地上去,叫人看着就心惊胆战!”
他的声音有些尖细,又嘶哑,听得人难受。“还有别的症状么?”
苏晓嘴上问着,加紧了步伐。“不思饮食,寝不能安!”
小太监苦笑不迭。幸好,太后的宫室都靠近皇帝那边,方便皇帝时常问候,没走多久也就到了。就是平平无奇的宫中殿宇,踏进去就有个院,只是落叶满地无人洒扫,仅有的两个丫鬟都在忙着烧水,想来也是没时间多管其他的。再进去,一应摆设都很陈旧,连盖的被子都是掉了颜色的,整个只能用萧条来形容。对于一位太后而言,这样的生活实在太过简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