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苏晓忽然联想起先前那个千金小姐对自己说的话。她回头,冲寻谷和元月眨了眨眼,而后道:“元月,你去御医院拿银针来,寻谷,你回去告诉王爷,就说本宫可能要晚些才能回去。”
寻谷和元月对视一眼,苏晓的银针,从来不离身!这意思是,先藏于暗处了?“是,奴婢这就去。”
“王妃自己小心。”
看她们两个这样,宫女破涕为笑:“两位就放心吧,奴婢一定好好跟着王妃!”
寻谷和元月没有多少表情,转身快步离开,直至分头消失在拐角处。这下,苏晓才收回视线接着往前走:“走吧,去看看明辉太后。”
“王妃,不是那边。”
宫女把她叫住了,指着另外一个方向:“明辉太后大病初愈,皇上和皇后娘娘孝心志诚,已经迁宫了,那里更大,也更敞亮,距离御医院也更近,是个适合调养身子的好地方。”
“哦?”
苏晓挑挑眉,很是配合地跟了上去。确实是到了一处宫殿,但看上去已经很久没人居住了。里面破败荒凉,杂草长得比人还高。若要藏些什么埋伏,那么这里就是最完美的地方。身后脚步声渐远,一回头,小宫女已经溜了。她捏紧袖中的银针,另一只手扯下了腰间的手绢,左右看看,嗤笑道:“出来吧。”
虽然不知道把她引到这里来的是谁,但对方煞费苦心,必定是和苏娇然有关吧。心知寻谷和元月都在暗处,她倒也不慌,只想看看苏娇然的手段,究竟能高到何等地步。非要说起来的话,自回京之后,苏娇然似乎都还没找到机会出手呢……但预料之中的什么刺客和黑衣人都没有出现,反倒是荣安,从假山石后走了出来。“是你?”
苏晓挑眉:“你一个人?”
荣安唇线紧抿,拳头也紧紧握着,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的冲上前来,‘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苏晓越发狐疑,并没有伸手把人扶起来,只是冷漠地看着:“你做什么?”
“苏晓……不,皇婶婶,求求你了,你救救我吧!”
荣安眼眶泛泪:“我不想一辈子只是一颗棋子,也不想嫁给一个根本不可能敬重自己,喜欢自己的人!”
“皇婶婶……”荣安一哭,便是肝肠寸断,作势还要拉住苏晓的手:“皇婶婶,我不想嫁,我真的不想,也不能嫁啊!”
看她这样,苏晓忽然一阵恍惚。原主在嫁进尘王府之前,就是这样在东宫跪着求的。和荣安一样,当时的原主好不容易见到季修桀,张口便诉说着自己有多么的不愿,表露出所有的害怕与恐惧,仿佛那就是一棵摆在眼前了的救命稻草。那时候,季修桀是原主能想到的,或许能够把婚约解除的唯一人选。而现在……“你为何找本宫?”
苏晓神色淡淡。在搞清楚荣安的路数之前,她还不至于就这么和荣安推心置腹。如果荣安信不过,那她也会和当初的季修桀一样,对一切视若无睹。“因为皇叔或许会听你的!”
荣安满脸都是泪,抽噎不止:“皇叔不愿意理会我,父皇不肯见我,母后也不愿听我多说一句,皇祖母只会训斥我不懂得为皇室分忧,就连皇兄……皇兄是唯一没有苛待过我的人,可他也不愿帮我,他说,他都要迎娶自己不喜欢的人,为何我就嫁不得……”“皇婶婶,你就救救我吧,你若同皇叔说了,皇叔一定听你的,或是,或是你去和宋家说,宋家也一定会退亲的!”
荣安越哭,就越是上气不接下气:“皇婶婶,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苏晓看着荣安拉住自己的衣袍,拽得发皱。从荣安的眼睛里,她也能感觉到荣安的绝望。还真是和当初的原主一模一样啊!“你为何不嫁?”
她再开口,又是一句问话。荣安抹了把眼泪,维持着跪姿,仰视着苏晓:“我是父皇的女儿,宋家和皇叔……我嫁进去,宋家不会容我的!而且,而且……”苏晓勾了勾唇,荣安实则不蠢,“而且,帝后会逼迫你做些出格的事,让你被迫卷入纷争,对吗?”
荣安愣住,手也缓缓松开了,转而低着头,捏住了自己膝上的裙子布料,以示默认。“你能知道这么多,那你必然也明白,一则,你没有办法违抗圣旨,二则,只要你什么都不做,宋家还是有你容身之处的。”
苏晓缓缓道:“再者说了,你不敢抗旨,难道宋家就敢吗?”
“不成的!”
荣安拼命摇头:“皇婶婶,我是公主,外人看着光鲜亮丽,实则谁都能踩在我头上,就连苏娇然,她一个都还没进宫的太子妃,都能想到办法威胁我,难道我嫁到了宋家,就能逃脱掌控吗?”
苏晓眯起眼睛,来了兴趣:“她怎么威胁的你?”
难道荣安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下,荣安却不说话了,只是咬紧下唇恳求地望着苏晓。神情这般恳切,气氛却明显不对劲……余光扫到了七八道才刚冲出来的黑影!一抬眼,都是蒙面的黑衣人。“呵呵。”
荣安苦笑:“皇婶婶,我也不愿这样,但苏娇然说了,只要我能成事,就帮我辞掉这场婚约。”
苏晓盯着这些黑衣人,都是些练家子,瞧着,也不大像是宫里的太监或禁卫,反倒像是江湖上的人……江湖上?她一挑眉,撩了一把外袍,让挂在侧腰上的锦囊露出来。上面绣着红楼的‘红’字。当初她嫌老万给她的‘红’字木牌不大趁手,在仓平的时候,就让青黛和白薇,把木牌上的‘红’字描下来,绣在她随身的香包和锦囊上面。原本是为了在回京途中以防万一,可回京之后,青黛和白薇还是延续了这一做法。绣工不错,样式也还好看,她便也没有多说过什么。只希望这一个字,能在此刻也派上用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