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话音才刚落,就有太医仓皇奔过来,跪下回道:“太子殿下现在病得凶险,身上的缝合伤痕冒出黑血,还紫黑一片,肿着,肉也烂了!太子殿下高烧不止,脉象极乱,一如重症将死之人啊!”
刚听完,苏晓就暗暗翻了个白眼。不用问,肯定是蛊啊!班盈还真是不死心啊,以为白天的事就那样揭过了,所有人都围着季修桀身体情况,没来得及彻查,觉得一切平安,就能接着用下蛊这一招了?怎么也该换点新鲜的……“是毒引起,还是蛊?”
苏晓红唇轻启,沉声发问。也不知怎的,太医原本很惊慌的心,忽然就被压了下来。倒不是被安抚,而是被更深的恐惧……他知道,眼前这个尘王妃,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软弱好欺。细想想,在活人身上下刀,而且还是在当朝太子身上下刀,而后又缝合起来,从头到尾面不改色,这样的人,能是好相与的?“这……”太医抬手擦了把汗,悄悄看向圣德太后,又回头看了看坐在另一侧,一直不发一言的皇帝,低声道:“臣不知。”
“既然不知道,为何就指着本宫的鼻子,要让本宫认罪?”
苏晓冷哼,冷笑地看着班盈:“太子妃,你言之凿凿,倒是明明白白地说出来,本宫究竟在何处动了手脚?”
班盈不肯退让:“你要害人,难道动手脚的时候还能让旁人看见?”
“太子妃关于蛊那些事还没说清,就急着撇清干系,把罪责往本宫身上推,是何居心?”
苏晓挑眉冷嗤:“心虚了?”
“我心虚什么!?”
班盈怒而起身,“尘王妃,你把话说清楚些!”
“冷静些!”
苏晓哼道:“一会若是伤及腹中胎儿,那本宫岂不是又添一条罪过?”
皇后忍无可忍:“够了!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唇枪舌剑斗个没完,当太子的命是什么?”
苏晓不屑,冷声讥讽:“皇后怎么忘了,太子妃声称擅医术,何不让她医治?”
皇后一噎,没料到苏晓忽然当着面就猖狂起来了,咬牙道:“她已经看过了,就是经她诊治,才知道是你缝合的伤口上出了问题!”
“是吗?”
苏晓笑出了声,“那好,敢问皇上、太后,和皇后,几位最信任的太医是哪几个?”
被点到的人,都没想到苏晓话锋转得这样快,都愣了。皇帝终于舍得开口,语气阴沉:“你想做什么?”
“既然太子命在旦夕,看诸位也没什么法子了,那不如就让本宫来试试。”
苏晓一个个看过来,一字一顿地道:“诸位不信任本宫,本宫也不好再靠近太子了,就请诸位最信任的太医一起,按照本宫的指示来诊治,免得回头再有什么说不清的脏帽子,直接往本宫头上扣!”
她如今看清了,不是自己不想接着扮猪吃老虎,而是这群人又蠢又坏,既如此,一味退让还有什么意思?何况,章老夫人出了宫,明辉太后换了人,她已经没有后顾之忧,还担心个什么劲儿?一味忍让,也不是她的作风!苏晓说出来的这番话,不可谓不凌厉,甚至还有对上乱发脾气的嫌疑。圣德太后和皇后都已经坐不住了,正待发作,皇帝却又道:“方太医,带齐太医、李太医进去,伺候太后最尽心的是范太医,皇后最信任的,想是刘太医吧,自打你进宫就给你请平安脉,让他也去。”
闻言,圣德太后和皇后双双色变。一直以为,这些小事上,皇帝根本就不会留心,没想到皇帝什么都知道,而且一清二楚。就算知道,一般也会装作不知道,直接说出来,那可就变成了当面敲打的意思。御医院是属于皇家的,也就是属于皇帝的,本该只终于皇帝一人,如今却被点出来各事其主。这算什么?这算是皇帝在明晃晃地说:朕知道你们拉帮结派,都收敛着些!苏晓没理会多的,只盯着班盈:“按住她,别让她动任何手脚,也别让她胡言乱语吵着本宫!”
班盈眯起眼睛,正在疑惑苏晓说的是什么,寻谷已经上前反手捆住了班盈的胳膊。“你居然敢……”砰。一声闷响,是寻谷一记手刀直接把人敲晕了。见众人都瞪大眼睛看过来,寻谷一脸不耐:“只是晕了,死不了人,伤不了胎!”
说话间,寻谷冷笑着看向目瞪口呆的苏娇然。苏娇然被这眼神吓得一抖,又见皇帝面无表情地不说话,这才惊觉,现在不止是因为苏晓的嚣张不对劲,就连皇帝和太后、皇后之间,似乎也有点不对劲……她死死抿着唇,头也低了下去。苏晓已经走暖阁,在距离龙床三步远的地方坐下,元月还是尽职尽责守在身旁。只听苏晓吩咐道:“把他衣服解开,露出伤口。”
总共五个人,自有人依言照做。苏晓扫了两眼,心里已经有数了,接着道:“一人扶着他的下巴,别让他咬了舌头,一人用针挑开棉线,把线剪了,再把腐血腐肉都挖了,其余人压住他的手脚,别让他乱动。”
“你不敢?这是太子的命,自己掂量着办。”
“下手利落些,你动作越快,他就少受一份罪。”
“挖下来的腐肉放在铜盆里,别扔了。”
“醒着神,只当这是一块猪肉,别挑破了血管和筋!”
“……”诸如此类的吩咐,一声接一声的响起。还伴随着剪子时不时的咔嚓声,有什么小东西落在铜盆里的声音,同时还能闻到隐隐的腐烂臭味,再有就是似乎是有人被堵上嘴,喊不出疼,并且还在拼命挣扎却又挣扎不动的悉悉索索的动静……明明苏晓的语气,听上去云淡风轻,好像只是在教人怎么吃饭睡觉似的,但外面的人越听,心就越是揪成一团。什么挖腐肉,挖腐血的。皇后跌坐在椅子上,想到那副场面,就是没有勇气过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