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能入朝议事的女官。北境诸将无召不得入京的禁令被废黜。宫中御医院被废黜,另于宫外设立御医院,由尘王妃主理……听到这一条的时候,苏晓才小憩醒来没多久,也就抱怨了两句,子武立马杀进了皇宫。没多久,就带来了一条新的旨意——御医院换成了诸葛打理。苏晓失笑:“这孩子倒是机灵,知道你身边没有泛泛之辈,恨不得全都拿去用了。”
“可不是!”
子竹破天荒地翻起了白眼:“属下放下进宫,他居然问属下要不要当个将军,真是气煞属下了!”
当什么将军?跟在王爷王妃身边不香吗?有吃有喝的,所有药丸药材都是最先拿到手。而且眼看着就要熬出头了,再也不用东奔西跑,只要跟着王爷过清闲日子就行,谁愿意去当什么将军?“不必问,定是那两个孩子。”
苏晓轻笑,可是免不了的还是有些惆怅:“我要去祠堂上柱香。”
季衍尘颔首:“去吧,楼奇也在那。”
许多伤痛,穷其一生都难以治愈。此时此刻,苏晓和楼奇最需要的是彼此,是亲人。他自觉如此,拿过一筐刚出锅的糖炒栗子,就着月色一颗颗细致地剥着。“哈!”
周无遇笑出了声,“你的雄心壮志啊,是被尘王妃磨没了!”
季衍尘头也不抬:“天下并不是非我不可,可是晓晓,非我莫属。”
周无遇有些狐疑:“在你心目中,是这样取舍的?因为她喜欢清净,所以你就给她清净?”
“非也。”
季衍尘不屑一笑,“你未成婚自然不懂,我与她,是彼此靠近,正如她,不喜权势争夺也争了,我做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就这样?”
周无遇撇撇嘴,想说自己确实不懂。季衍尘轻舒一口气:“今日,玉玺和诏书摆在眼前,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什么念头?”
周无遇是当真好奇,看季衍尘认认真真剥着栗子,还用心的摆了盘,忍不住道:“难道就是回来剥栗子?”
看到他点头,周无遇只如见了鬼,伸手打算那一颗看看到底有什么神通,不料被毫不留情地拍开了。咬牙抬眼,季衍尘居然还目露凶光:“她难得有胃口!”
周无遇瞪大眼,一巴掌掀翻篓子里的栗子壳,转身就走。还没走几步,又看到匆匆而来的寒舒云,脸色还很差。“寒将军?”
“我找楼奇。”
寒舒云咬了咬牙,看向季衍尘:“是仓平的消息,楼夫人距离产期也就一个月了,但情况不大好,贾宴担心应付不来!”
季衍尘蹭的一声站起来,直奔祠堂而去。坐在不远处一起吃栗子的寻谷和元月也站起身来,急急忙忙跟着往那边赶。跑了两步,两人都飞快冲回来,一个拿笔墨一个抓空白药方,复又飞奔过去。苏晓现在正是有孕的时候,今日又经历不少事,可不能太过急躁,还是把她需要的东西都备上,也好让她安心。可是等到了祠堂外面一看,季衍尘和寒舒云都只是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没有急着进去。里面的两个人也不知道跪了多久了,就这么一起呆呆的看着香炉里的香火。谁也不忍打扰。季衍尘回头:“让诸葛去一趟吧,晓晓的身子也不宜奔波,待她出来,再让她开方。”
“是。”
元月连忙退下。周无遇叹息一声:“那不如先去喝一杯?”
“多备些。”
寒舒云没打算走,低声道:“楼奇肯定也想豪饮一回。”
闻言,季衍尘和周无遇相视一笑,先行走开了。寒舒云悄声走到一旁,干脆坐在台阶下,静静地等着。没坐多久,居然看到季衍尘和周无遇又回来了,一个手里提着酒,一个手里拿着栗子。可怜子竹和寻谷,抱着桌椅板凳和一应杯盏,还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寒舒云无声失笑,抬步走过去一起坐下了。里面,楼奇也笑了笑。“笑什么?”
苏晓不大明白,她也听不到外面细微的动静。楼奇叹了一口气,看着旁边两个新立的牌位。楼越,和楼奇。“自今日起,我就是太长娄家的二公子了,多年不唤真名,早已把名字忘了。”
听到这话,苏晓只是耸耸肩:“那就接着用这个名字呗,真正的楼奇不会介意的。”
她就是啊。来自未来的灵魂,用着这里的苏晓的身份和名字。重要的是,过着的,始终是自己的人生。楼奇挑眉,忽然释怀一笑:“我还记得申姨的相貌,可再多的也记不清了,后来申姨远嫁,我时常想,这一生恐怕也难再见一面,申家爷爷孑然一身,往后我和大哥,得多侍奉一位长辈了。”
听到这些旧事,苏晓心里并没有多难过。她在听别人的故事。“那会不会觉得无奈?”
“不会!”
楼奇笑着摇头,拿过铜盆,一张一张往里面丢着金箔元宝,“申家万贯家财,我和大哥再怎么孝敬,也就是多去瞧瞧他罢了。”
苏晓低了低头,没说话。楼奇又道:“太长很漂亮,我们若有闲暇,也该回去看看。”
“嗯,等朝廷稳定下来,阿衍就有时间天南地北陪着我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
楼奇一笑,叹道:“想是天命顾你我,让我们还有相认的机会。”
苏晓挑挑眉:“难道你以前以为,我们再无相见之日了吗?”
“难道你以为有吗?”
楼奇偏头盯着苏晓:“我本该是死了的,你也是。”
这么一说,苏晓不可避免的想起来,如果楼越和楼奇没能逃过去,她不会有这样两位兄长。而如果自己没有穿越,他们也再难有这样一个妹妹。她勾了勾唇,指指四周几乎摆不下的牌位:“不是天命顾你我,是他们在天有灵,竭力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