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生走进书坊内,他东看西望,嘴里问:“这支笔多少银子?”他伸手从条桌上拿起一支毛笔。
“二十两。”大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不是来买东西的,随口回道。
吴生跳了起来,嘴里嚷着:“抢银呀。”
大丰翻了他一下白眼,站在门口用起了点心。
冯怡冲吴生扬了一下头,“有话赶紧说,现在铺里没人。”
吴生那张小白脸比之前更白更瘦了,他的双眼闪着精光,嘴上带着讨好的笑,一脸猥琐的样子。
“太子妃叫任湖派人去杀皇后,结果出了意外,昨夜,那名侍卫不知怎么回事,错杀了另外两位娘娘。”
“啊。”冯怡惊了一下,原来昨晚的事是任湖叫人干的。
“你知道是谁去下的手?”
“不知道是谁,我只知道任湖的手下做的这事。”吴生伸出来,“解药。”
他又嘿嘿笑道:“给我一点银子嘛,我前儿输了不少。”
冯怡从荷包里拿出一颗像老鼠屎的黑豆,又拿了一张银票,一起递给了吴生,又问:“平日里任氏不给你银子?”
“嘿,那妇人又好色,又贪婪,比好些男人都过分。”吴生接过黑豆扔进了嘴里,将银票展开看了一眼,见是一张二百两的银票,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他又低声道:“嘿嘿,我哄得那妇人十分信任我,她还让我去太子府为掌事。”
“好,做得好。”冯怡笑着点点头。
“有人来了。”大丰转身进了屋,低声报信。
吴生一听有人来了,他慌乱地从桌上抓起一支金丝楠木笔杆上镶嵌着金片的狼毫毛笔,想借机顺走。
被大丰眼明手快地夺了下来,“这支不行,换一支。”大丰换了一支只值几个铜板的竹杆毛笔给他。
吴生横了大丰一眼,只得拿着那支毛笔匆匆离开。
“嘻嘻。”冯怡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黑八娘也笑,她还道:“大丰好样的,不然,就让那贪心的家伙,随走了一支好毛笔。”
大丰哼了一声,小心将毛笔放好,“这一百两银子一支的毛笔,让他给顺走了,我们铺子不亏大了。”
“什么,你们铺子还有一百两银子的毛笔?”一个人在门口听见了大丰的话,一边问话,一边迈进了书坊。
“让本官见识一见。”
冯怡看了来者一眼,嘴角上翘了一下,来者是京兆府衙的赵大人。
赵大人身着官服,带着一队衙差前来,将大丰和黑八娘给吓了一跳。
黑八娘忙走到冯怡前面,将冯怡护住。
大丰忙上前施礼,“大人。”再将那一支毛笔双手递上,“就是这一支笔。”
赵大人接过毛笔观了一下,点点头,“的确是支好笔。”
“大人若要买,我给您优惠。”大丰忙道。
赵大人将毛笔还给大丰,笑道:“我哪用得起这样好的笔呀,看看就行了。”
赵素看了看站在屋内的冯怡和黑八娘,然后笑着道了来意,“皇上让刑部查办敲诈商民的案子,刑部让我们府衙先收集证据。本官亲自带着差人们前来收集证据,有想说的话,你们就同本官说。”
大丰看了冯怡一眼,冯怡冲他点点头,示意他说出真相。
大丰这才愤然说道:“常贵来向我们铺子索要一百两银子,他还说是每月前来收一次。大人呀,我们这书坊一直亏银呀,不信您翻账本,哪来一百两银子给他?”
赵素一听他说这铺子亏银,他呆了一下,暗道,这冯三娘生在安国公府,嫁入高阳侯府,怕是不知道经商的门道。
他笑道:“现在最赚银子还是茶呀。”他暗示冯怡卖茶,能获利更多。
大丰点头,“是的大人。”
冯怡只笑笑没说话,她暗忖,我的茶山不久就要大发了。算起来,明年凤鸣山的茶叶就会名扬天下,接着就是供不应求,然后日进斗金。
赵素又带人去了下一个铺子查问,冯怡对这位亲自向商户查证的赵大人很有好感。
他要是不亲自带差人来查问商户,哪个商户敢对那些衙差们说实话?
商户们又怎么知道,前来问话的衙差是不是同常贵有勾结。
冯怡带着黑八娘准备回府,大娃跑出来道:“少夫人,李先生有话同您说。”
冯怡愣着没说话。
自从那天李进对她说了那一番话后,冯怡有些怕见他。
冯怡认为,不能给人家结果,就不要给人家一点希望。
她的确是在知道李进前世的事,才请他给大娃和小娃教书,一来解李进的燃眉之急,二来同李进提前打好关系。
哪知,李进居然对她心生出其他的想法,这让冯怡有些不安。
她很想对李进道:“你的夫人是刘丞相的孙女儿,你在刘相的扶持下,才能进入翰林院。你在刘相的帮助下,才能很快为相。”
前世,刘佑丞相把兄长刘佐和自己这么多年积下的人脉,全给了李进。
以至李进就像身体生出了一双翅膀,在官场上一飞冲天。
李进从里屋走出来,施了一礼道:“少夫人,还有几天要参加州试了,我暂不来给大娃兄妹授学了。”
“喔,李先生好好考。”冯怡才想起,八月底要进行州试,考取的人,才能进入明年三月进行的省试,然后进入殿试。
冯怡对大丰示意:“给李先生装笔墨砚。”
“好。”大丰瘪着嘴,转身用一个布袋装东西,他在心里暗道,“少夫人这般大手大脚,这间书坊不知要亏多少银子。”
李进摆手本不想要东西,大娃劝道:“先生,您出去买的不如我们铺子的好,万一买到差的墨,到了州试时出了差池,那就麻烦了。”
“那,好吧。”李进接了东西,心下暗暗发誓,以后一定加倍还给琼林书坊银两。
他临走前,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冯怡,问:“少夫人,您说我能进入明年的殿试吗?”
冯怡忙冲他点头,“能能能,先生你一定能成为状元。”
李进轻笑了一下,他转身大步走了出去,他暗暗道,“你说我能考个状元,那我就考一个吧。”
“我看难。”大丰摇头,“状元有那么好考的吗?”
大娃八字眉一扬,胖脸上带着怒气,“我们先生就是能考上状元。”
小娃也直点头,“我们先生,他就是状元之才呀。他教我们念书,从不看书本。”
大丰白了一眼,“我们来打个赌。”
“赌就赌。”大娃道。
“输了的人给十两银子。”大丰补了一句,“不准哭,不准向主人告状。”
“哼,看谁哭。”大娃十分生气。
冯怡用同情的眼神看了一眼大丰,暗暗摇头,这小子一个月的月银要输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