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怡回了梧桐居,正要用晚膳时,王宣急匆匆赶了回来。
两人默默坐在八仙桌前,安妈打开食盒,往桌上摆菜。
有什锦苏盘、豆豉鲇鱼、清蒸江瑶柱、五香羊肉,还有两道素菜。
安妈给冯怡布了菜,盛了米饭,退在一侧垂手站立。
冯怡和王宣不言不语,慢慢用完了膳食,放下筷子,两人进了室内,在矮几前盘腿坐了下来。
听月端了两杯茶进来,在两人的面前,各轻轻放了一杯茶。
听月行礼退下,她站在门口外听传话。
冯怡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盅,才开口问:“宫里那案子有进展了吗?”
“可能有了,不然,皇上也不会从盛怒变为掩盖,他好像不愿意查清这个案子,寻到真凶。”王宣摇头道,“唉,那两个妃嫔白死了。”
冯怡点点头,道:“可能涉及了什么隐私吧。”
“后宫那个地方……唉。”王宣叹着气,端起茶盅喝茶,不敢再说下去。
王宣想起一件事,他放下茶盅,看着冯怡道:“管家从乡下冯家村回来了,他带回了你爹的口信,三书送到他手上,聘礼之类的就直接给你。”
冯怡点点头,“这样好,我爹娘他们明年随楚王去封地。”
“这么远,你真要让他们去?”
“嗯,他们在楚王的封地会更安全一点。”
“也行,到时让楚王给你爹和兄长安排个职位。”
“好。”
两人喝着茶,轻轻议着楚王去封地的事。
王宣想到宫里发生的案子,两条年轻的性命死了,还寻不到凶手,无法破案,叹了一口气。
冯怡也理解他,毕竟,孙元娘是他的师妹,从小一起长大,两人还定了亲,差点成为夫妻。
孙元娘突然之间死去,谁听了都会叹息。
要是王宣对孙元娘的死,不叹息,他要是那样的无情无义之人,冯怡也会要担忧了。
快一更时分,冯怡同王宣打算上床榻睡觉,突然听见‘咚’的声响,有人跳入墙内。
王宣飞快取了剑拿在手上,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大娃和小娃也听见了外面发出的响动,手拿暗器奔了出去。
“来者是谁?”大娃喝问了一声。
“别放暗器,是我。”一位男子轻声道。
冯怡听出了来者的声音,是宁广义,她同王宣对视了一眼,这人突然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我要见少夫人,有事说。”
“有什么事?”冯怡问话间,从里屋走到了堂屋。
王宣提着一把长剑,紧跟在冯怡的身后。
冯怡冲大娃几人示意了一下,大娃带着四人进了西间屋。
宁广义赶紧低声说了来意,“我来同少夫人交代一件事,昨天晚上,宫里的嫔妃是我所杀。”
“什么?”王宣一听大怒,长剑指着宁广义,低喝道,“你吃了豹子胆了,杀了两位嫔妃,还敢来此。”
冯怡忙拉着王宣的手,“阿宣别急,听他说完。”
宁广义道:“任湖说我的剑术好,将我调到了他的身边,继续任他的副手。”
“我去他身边的第一天,他便让我去皇宫杀皇后,并且要嫁祸给黄淑容。”
“夜里,我在任湖的安排下,扮成侍卫混进了后宫……”
冯怡和王宣,从宁广义嘴里知道了,昨晚皇宫发生的凶杀案前后经过。
事情的起因是,之前的御前都指挥使赵定,年过半百,仗着同皇室有亲,同冯伸的关系如同水火。
冯伸曾多次向皇上提过,要将赵定换了,想用他的人为御前都指挥使。
皇上心里十分忌惮冯伸,哪敢用他的人为御前都指挥使,万一值守皇宫的禁军,到时突然将自己杀了,那不成了引狼入室吗?
皇上想了好久,才想了一个不得罪冯伸的借口。
“爱卿呀,先皇去世前对朕说了,‘宁安是你兄长唯一的骨肉,她的驸马不能无官职,也不能派太远之地为官。嗯,最好就让他任御前都指挥使之职。”皇上在金銮殿上哈哈道,“先皇的旨意,朕不能不听呀。”
尽管大家都知道,皇上的话是借口,也无法反驳。
所以,朝里朝外的官员早就知道一件事,谁做宁安公主的驸马,谁就可能接任御前都指挥使。
任穹曾为自己的侄儿提出尚公主,皇上笑,“要宁安自己想嫁给谁,那才行呀。”
没想到宁安看上了袁逍,两人成亲后,皇上立马让驸马袁逍接任了赵定之职。
相对于冯伸和任穹的强势和专权,皇上更觉得年轻的袁逍好掌控。
赵定失了官职,十分痛恨冯伸,在同任湖喝酒时,得知太子妃想除掉怀有龙子的皇后,他立刻表示愿意相助。
赵定将任湖选定的杀手,叫自己先前忠心的一名禁军队长,将人送入了后宫。
任湖选的这位杀手正是宁广义。
宁广义进了后宫,先潜入了黄淑容的宫殿,听见里面有两位女子在商议:“本宫明天将冯三娘招进宫来,设计她。”
另一名女子道:“哈哈,好呀好呀,我也可以将掉胎的事嫁祸给她。”她还恶狠狠说,“最好能将那丑妇送到陛下的床榻上,哈哈,说不定陛下一看她的丑样,一生气就会杀王府满门呢。”
“好呀,那就这样。办好了这件事,我的舅舅安国公会助我们俩得妃位了。”
“刚好还有两个妃位,我俩人一个得一妃位。”
宁广义对听得目瞪口呆的王宣道:“我见她俩商议完后,分手离开,我先进屋里杀了黄淑容,又去杀了孙美人,回去对任湖说是我被她们发现了,我才灭的口。”
王宣气得火冒三丈,咬着牙骂,“杀得好,死不足惜,一而再的来害三娘。”
他一想到孙美人和黄淑容商议的事,就怒不可遏。
他暗骂着,两个贱人,自己在同情她们的死。原来她们不死,死的就是三娘,甚至还想要害他们王府。
“我就是来告知少夫人,千万别入宫内。”
“知道了,多谢。”冯怡向宁广义道谢。
“我以后跟在任湖身边也好,他有什么事,我会来通知您。”
“好。”
宁广义犹豫着提了一个要求,“要是我哪一天事发被杀了,您能不能照顾一下我的家人。”
冯怡毫不犹豫点头,“行,包在我身上。”
宁广义单腿跪下行了一礼,“谢少夫人。”
冯怡从荷包里拿了一叠银票给他,“任湖贪财又好色,你拿着这些银票去见机行事。”
宁广义迟疑了一会,双手接过了银票,轻声道:“我明白怎么做。”
“告辞。”他行了一礼,又从墙上翻了出去。
王宣笑道:“三娘给他这么多银票,怕是有几千两的银子,这样下去,金山也不够用呀。”
“不用担心,我有的是办法赚银子。”
“嗯。”王宣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