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怡回了梧桐居后,安妈叫人抬来热水,同听月一起,伺候她洗发沐浴。
等着冯怡把长发烘干后,已经一更天了。
冯怡想了一下,将带回来的那一册书,放在枕下,她决定明天再仔细看看两本书的内容。
她躺在床上,同睡在碧纱橱的王宣说了一会话。
“阿宣,刚才在寺里,安国府的下人们看见你们没有?”
王宣想了一下,“不知道,即便是没看见我,只要一打就知道我去过。”
他补充了一句,“我为寺里捐了一笔塑金身的银子,寺里的主持十分欢喜,说要为我们府的每一人点一盏长明灯。”
“我想了一下说,不用每一人点,就只点一盏,写上高阳侯府就成。”
冯怡点头,“这样最好了。”
“是呀,不然,得要你的生辰八字,那可不行。”
冯怡笑了,也不知那和尚对王家人说了什么,吓得王家人把八字都给她改了。
冯怡不想知道,也不想问。
她觉得,王宣为了她的安全,去改八字,让她感觉很开心。
王家人还派管家去冯家村,给她爹娘送了一张改过的八字,再三吩咐,“为了少夫人和你们全家的安全,以后无论是谁来问,就给这一张八字出去。”
这件事,还真被王府的人给提前预计到了。
安国府从三月份皇后崩后,接二连三发生死人的事,让冯伸忐忑不安。
除了三房夫妻是他设计死的之外,他的夫人和母亲死得怪异,他的儿子摔得离奇。
冯伸想着那天,在祠堂里,将二房从族谱里去掉时,发生的种种怪事,他暗道,是不是这冯三娘的八字有问题。
冯伸自己用笔,将族谱上冯三娘的名字和八字凃黑了。
他只能派母亲的亲信嬷嬷风氏,去了一趟冯家村,寻了一个借口,“为老夫人做道场时,要用国公府里所有主人的八字。”
冯仲暗道,老夫人说我不是她生的,都不认我们,长房来要我们的八字定是有古怪。
他穿着一身孝服,坐在堂内的桌前,桌上摆着两样素菜,一碟咸菜,不见一点油星。
孙子福儿也一身孝服,闷着头扒着饭,里面的菜只有几块胡萝卜。
他的爹娘闷着头吃饭,也不看风氏,也不说话。
冯仲扒了两口饭,摇头,“我不知道这些,从不记。”说完用筷子夹了一块咸菜放进嘴里,吧唧嚼着。
冯仲的妻子丁氏很是敏感,她早得了王府的人吩咐,不得说出三娘的八字。
“风嬷嬷。”丁氏用筷子敲了一下碗,翻着白眼道:“不是我不给八字,老夫人死前不是说,夫君不是她生吗?要八字有什么用?我们又不是她的后人。”
风嬷嬷站在堂内,神色极为尴尬,她干笑几声道:“老夫人死前有些糊涂了,嘴里还是念着二爷的名字。”
“不给,八字哪能给外人。”丁氏说什么也不给。
风氏是忠仆,她见老夫人一直苛刻二房,死时不认二房夫妻,一个铜板也没留给二房。
可是二房一家,还是穿着孝衣,吃着素食,在为老夫人守着孝。
风嬷嬷心一软,对丁氏实话说了,“是国公爷要三娘的八字。”
丁氏将筷子碗啪一下放在桌上,道:“哎,风嬷嬷早说嘛。”她爽快地拿出了三娘的假八字,将风氏给打发了。
冯伸拿着冯三娘的八字,寻了好几个京城有名的卜卦大师,皆说:“此八字为女性,十分普通的一个八字。”
冯伸这才不从冯三娘身上寻原因,想着是不是有人故意在针对安国府。
他心里怀疑起是任穹在搞鬼。
所以,这一天,在寺里的下人们慌张回府禀报:“国公爷,冯小毛和马五在寺里做道场,突然不见了,四处寻找,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冯伸想了一下问:“你们查没有查过,今天去寺里都有什么人?”
有一人道:“有高阳侯府的大少爷王宣去捐银吃斋饭。”
冯伸一听皱起了眉头,他想不出来,王府有什么理由要掳走安国公府的下人。
另一人说:“今天任穹的夫人程氏去了寺里,说是给观音菩萨供香,太子妃怀上了。”
冯伸心中一跳,心想,“莫不是冯小毛两人听见了程氏同下人说的什么话,被任家的人给灭了口。”
冯伸是知道之前太子妃假怀过孩子,以逃杖毙怀孕太子良娣的惩罚。
他曾听死去的夫人提过:“太子妃怕是不能生。”
这突然间,太子妃怀上了,到底是真是假?
冯伸在心中越想越起疑,将两名下人的死,同任家联系到了一处。
冯怡还不知道,她今天杀了两人,让冯伸同任穹更加不睦,有什么事他们也不像以前那般商量,相互之间隐瞒,哄骗皇上。
第二天早上,王宣去上朝了。
冯怡起床后,洗漱完毕,用过早食,她迫不及待地将古琴摆在桌上,又将两本画着莲花的册子拿了出来。
两本册子同时放在一块,明显能看出,她昨天取回来的上册成色旧。
金巧娘送她的那一本成色新一些,内容也不一样。
冯怡将册子翻到最后,她震惊地发现一件事。
旧的书画了地道的地形图,标了记号。
新的一本写的是文字,是对记号的对应注解,上面写着:开、关、箭、毒……
她暗暗惊讶,这是天意,还是运气?
这书只有同时拿到两本,才能知道地道的机关如何打开、关闭,哪里会有危险。
可是,如果你就拿到两本书,不知道地道在哪里,也没用处。
如今,冯怡已拿到了两本书,知道了地道在何处,她心里十分激动,恨不得立刻再次进入地道,去探寻里面珍藏着的东西。
冯怡收好两本书,端坐着身子,双手弹起了古琴。
美妙的琴音从她的指尖上流淌了起来,时而低沉似明月当空,时而激昂如波涛拍岸,时而尖厉像狂风扫过。
她弹琴的指法十分醇熟,将一首曲子弹得余音缭绕,三日不绝。
将梧桐居的下人们听得激情万分,目瞪口呆。
正院的主人忙吩咐下人们,“别说出去呀。”
“知道,老夫人。”
王府的下人们早习惯了少夫人的行事风格,少夫人连皇后的丧期也要弹琴。
何况少夫人的祖母,又不是少夫人真的祖母。
外面早就将安国公府拒绝二房人入府祭拜冯老夫人,所说的那一番话,传得人尽皆知。
冯怡并不知外人怎么说,她是因为得到了两本画有地道的地图书,一时欢喜忘形,忘掉了她在为祖母守孝,弹起了古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