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钢得了冯伸的点头,生怕冯伸改变主意,立刻跑出国公府,约辽使萧布到酒楼一会。
由于城中的几个大酒楼,被高阳侯府订下办宴席。
他们去了清风茶楼后面的酒楼,叫了两名酒妓作陪。
两人在雅室里,点了一桌的美食,搂着酒妓喝着酒。
冯钢张着大嘴,笑:“美人喂本将宫美酒。”
“将军请。”脸上涂抹着浓浓妆容的一名酒妓,听话地将一杯酒送到他嘴边,喂他喝下。
“冯兄,难道是美人喂你喝的酒不醉?”萧布笑得一双眼睛眯成一道缝,调侃着。
“是呀,不信你试试。”
几人在室内打情骂俏,喝了有一个时辰的酒,冯钢偶尔会问一句:“如果起了战事,能及时控制局面吗?”
“小事一桩。”
“你什么时候回去一趟?”
“明天寻个借口就回去。”
“那我们好好谈一下计划。”
冯钢拿了几两银子将酒妓打发,“你们先出去,一会叫你们再来。”
“两位大人,奴家告退。”
两名妓子弯腰行礼退出,反手把房门轻轻关上。
她们在廊道里遇上一位身着锦衣,发髻高耸,满头珠玉的中年妇人,塌鼻薄唇,满脸横肉,嘴里骂骂咧咧进了隔壁的一间室:“不识好歹,我也是为他们高阳侯府好,那史氏不识相……”
“夫人别生气,不值当呀。”一位矮个子嬷嬷跟在身后劝着。
两名酒妓对视了一眼,悄悄撇了一下红唇,暗想着,这怕是高阳侯府的哪位亲戚。
她俩一下楼,悄悄将冯钢同辽使的那些话,全部告诉了老鸨,每人得了五两银子。
这家酒楼和隔壁的陪酒青楼,皆是玉五娘的产业。
她对掌柜有交待,酒妓从客人那听来的话,要全告诉给老鸨知道,要是说的话重要,给一些银子。
过去,酒妓们私下时,本就爱将客人的话说给老鸨听。
“妈妈,那位客人曾杀过人。”
“妈妈,今天那位客人说攀上了贵人。”
“妈妈,我这位客人家有万贯,说要赎我为妾。”
……
如今能用客人说的话,换些银子,她们就更加毫不隐瞒,如数全说了。
不一会,这个消息递到了玉五娘和刘武手上。
他俩很震惊,从酒妓传来话中,他们意识到大事不妙。有人想发动战事,来升官发财。
刘武很焦急,“怎么能联系上金虎,将这事赶紧告诉她,早些阻止才好。”
玉五娘安慰他,“那人明天才走,不急,明天吧。今天王府在办喜宴,无法通知金虎。”
“唉,只能这样了。”
天黑时,前去楚王府送嫁的王家叔伯们,由楚王的侍卫们护送回了高阳侯府。
此时,高阳侯府的宾客散尽,戏台也拆,留在府里的全是远道而来的族人们。
王山长脸上带着喜气,今天他在楚王府,遇见从他所管理的书院,经科举出来的几位官员。
师生们谈起前程往事,十分愉悦。
那几人如今虽在朝为官,仍旧很恭敬山长,也听从他这位山长的谆谆教诲:“你们要做个为民的好官。”
“是,山长,学生谨记。”
“山长,学生一定为官清廉。”
王山长兴致勃勃回到高阳侯府,发现族弟、族侄儿,还有那些妇人们的脸上,都带着愁色坐在堂内,一言不发。
“伯父。”
“叔父。”
……
大家起身见礼让座,下人敬茶上果点。
王山长入了座,他见在座的人,脸上的笑十分勉强。
同他一起回来的几位族弟,心里也十分疑惑。因族长加兄长的王山长,在族里位尊,他们都没先开口。
王山长的心扑扑急跳了起来,忙问:“怎么了?”
王老夫人想开口解释,又不知如何说,她皱着眉头,面带难色。
王开也一脸为难的表情,坐立不安。
冯怡和王宣坐在角落,低垂着头。他俩是晚辈,不用他们出言解释。
当时,王宣也得了下人的禀报,他听了很生气,轻骂着:“客不像客,十分无礼。”
王山长之妻杨氏道了原因,“唉,今天五弟妹晏氏,不知听了谁同她说的话,在堂内说了一些失礼的话。史氏给她解释,她一生气跑了,至今未归。高阳侯府派了不少下人去寻,也没有寻到人。”
王五郎一看堂内,果然少了自己的老妻,他的老脸涨得通红,起身行礼道歉:“对不起,宴氏出言不逊,给你们添麻烦了。”
王开忙起身回了一礼,“堂弟,是我们的失礼。”
王山长皱着眉问:“她到底说了什么?”
王三郎之妻谢氏道:“这事的确是弟妹的错。”她同晏氏是亲妯娌,她开口向族长说情况,比其他房的人来说,更合适一些。
“她在堂内数说着侄儿媳妇不好,说冯氏上堂打官司丢了王家的脸,要高阳侯府休妻将人沉塘……”
“还指责少夫人没有嫁妆。”
“开大嫂说,‘三娘怎么没有嫁妆,你们现在住的院子就是三娘的陪嫁。’她就跑了,现在也没回来。”
……
冯怡听了谢氏的一番话,挑了一下眉,暗忖,这世上多管闲事的人真不少。
谢氏的一番话说完后,王山长勃然大怒,他道:“她有什么资格来插手高阳侯府的家事?蠢妇。”
王五郎臊得恨不得当场扒个洞,人钻进去躲起来。
王山长看了一眼冯三娘,见她面无表情,不急不躁,无羞无愧,像是大家说的事同她无关。
在自己被人看轻被侮辱,而不生气的人,世上很难看到。
除非,这人十分蠢笨,显然,冯氏不是这样的人。
或者,这人极为有智慧,知道自己的真正价值。外人的话,根本影响不了她的情绪。
显然,冯氏极可能就是后者。
他在心中暗道,不知有多少人会看走眼,不识冯氏的真正本事。
就像晏氏那般的蠢人,会以为这冯氏无钱无本事,而轻蔑于她。
王山长看冯三娘的感觉是,此小女郎深不可测,她的一双眼睛深邃明亮,仿佛能看透进人心。
王山长问王开,“冯氏打官司的事,我们在远在乡下没听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开大概讲了一下,“堂兄,冯氏上堂也是为阿宣的清白。”他把事件从头说了一次。
“精彩。”王山长听完后抚掌称赞,“冯氏做得极好,这次我回家将她记入族谱,也会记上这一件事。下次在整理族谱时,会写上冯氏为夫打官司的事件,我们王家也出了烈女,好呀。”
冯怡得了王氏族长加山长的称赞,高阳侯府的人都很惊喜,王山长的眼光极高,能得他称赞的人极少。
冯怡哑然失笑,她居然得了个烈女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