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二老爷不愿再与董掌柜多言，伸手就要去拿春笙手中的当票去给那位霍公子看看。
春笙反应却是极快，刷的一下就把手收了回去，都没让他挨着当票的边。
楚二老爷怒目而视，压低声音：“我又不是要抢！这店里的人都不认这张当票，只有给这霍东家看看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春笙却坚持不肯给他，道：“那我拿给霍东家看就好了。当票若落在您手里，我可不知道还拿不拿的回来。”
楚二老爷咬牙，看了眼两座山一般守在他身边的邬丹大利，实在无法，只能快步走到霍宗衍面前，堆着笑脸道：“霍公子，我大嫂在世时曾在你家当铺典当过一件东西，距今已有十余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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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前些日子听说贵店走水，有些东西烧毁了，就想来确认一下，我家典当的东西还在不在，能不能取出来。”
他说着冲春笙招了招手，让他把当票拿过来给霍宗衍看。
春笙强调：“我们不取，只是确认东西还在不在！”
但说归说，她还是把当票递了过去，对霍宗衍道：“这张当票是我家小姐的母亲留给她的，绝不会是假的，烦请您过目。”
霍宗衍却挑了挑眉，并未伸手去接，而是道：“十几年前当的？那肯定是死当，你们就算拿的是真当票也没用啊，东西肯定早就被我们卖出去了。”
典当分为死当和活当，死当是一口价的买卖，不可赎买。
活当可赎买，但一般当期不会太长，短则十天半月，长则半年。三五年的自然也有，但极少，而且至少要半年续一次当才行，不然没有哪个当铺会开出以年记的当票。
可续当的费用不低，一般人来当铺点档东西都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自然无力续当。
就算是有那十分心爱不舍的物件，若是续个一两年还无力赎回，大部分人也就放弃了。
续当十几年的，那是想都不用想，不可能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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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二老爷见他如此笃定，忙道：“活当，我们这是活当！不信您看看！”
他说着把春笙又往前推了推。
霍宗衍皱眉，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伸手要将那当票接过。
董掌柜这时从柜台后走了出来，道：“跟活当死当有什么关系？没跟你说吗？你们这当票连章都不对，压根就不是我们当铺的当票！”
霍宗衍闻言动作一顿，立时又把手收了回去，竟是看都懒得看一眼了。
“都不是我们隆昌典当行的章，那还有什么可看的？你们赶紧走吧，今天小爷心情好，就不报官了。下次再敢来我店里找事，我可叫官差把你们抓去打板子了！”
“不是假的，绝对不是假的！”
楚二老爷说道：“您看一眼，就看一眼，说不定是您家以前用的旧章呢！”
“怎么可能？”霍宗衍嗤笑，“我家用的什么章我还不清楚吗？从我祖父开始就是如今这枚章了，用了几十年就没换过。”
“你们当票上的章若是不对，那肯定是假的，不用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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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抬手就要赶人。
店伙计见他逐客，也都围拢过来，要将楚二老爷一行人驱赶出去。
楚二老爷又急又气，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旁的春笙这时却忽然急了眼，硬往霍宗衍跟前挤去，隔着伙计伸长手臂，举着手里的当票道：“霍公子，您看看！您再仔细看看！”
“这当票是叶姨娘留给我家小姐的，绝不可能是假的！”
说话间手臂用力挥舞着，几乎将当票怼到霍宗衍脸上。
霍宗衍被当票糊了脸，心说春笙这戏是不是有些过了？演到这份儿上差不多就行了，再演说不定就让人看出不对了。
他正准备做出不耐烦的样子，强势地把人赶走，推开当票后看到春笙脸上着急的神情，这才忽然想起自己漏了一段戏。
他尴尬地轻咳一声，装作被当票拍在脸上不得不接过来的样子，视线随便扫了一眼，口中喃喃：“这有什么可看的？都跟你们说了章不对就肯定是假……”
话音戛然而止，他的眼睛死死盯在当票上，看着上面的印章半晌没挪眼，脸上满是错愕。
楚二老爷见状也奋力挣开围拢过来的伙计，问道：“怎么样？霍公子？这张当票就是你们当铺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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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宗衍迟迟不语，他心中越发笃定，道：“我看霍公子年纪也不是很大，想来接手家中生意最多也就十来年。这印章说不定是你家长辈用过，你那时还没接手这间铺子，所以才不知道。”
“要不您仔细查查您家的记档，兴许一查就清楚了。”
霍宗衍刚才还一脸迟疑犹豫的神情，但听得他这话之后，却面色一沉，刷的一下把当票又甩回到春笙手里，一口咬定：“不可能，我没见过这个章，这……这绝不是我们店的当票，不是我霍家的印章！”
他口中虽然这么说着，但语气完全不似先前那般坚定。
楚二老爷一看就知道其中必然有问题，坚持要他去查一查记档。
霍宗衍却是咬死不认，强硬地派人把他们赶了出去。
几人狼狈的被赶到店铺外面，街上的行人早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有人停下脚步专程等在门口看热闹。
此时见他们被赶出来，有些人指指点点的议论起来，有些人则放肆嘲笑，丝毫不怕被他们看见。
“这是第几个了？真以为霍家这么好骗啊？”
“就是，人家在京城经营多少年了，怎么可能轻易被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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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听说这次霍家给的赔偿不少。有些人原本都不准备把东西赎回去了，但是听说霍家给赔偿，硬是东拼西凑借了钱说要赎当。霍家拿不出东西，就只好赔钱了。”
“是啊，也就是我没在他家当过什么，不然这次我也要想办法捞一笔。”
“想捞也得你的东西正好存在被烧了的那间库房里啊，不然你拿着当票去了，人家告诉你东西好好的还在，那你是赎还是不赎？”
几人哈哈大笑起来，有人看着楚二老爷道：“这瞧着也不像穷苦人家的，竟然弄张假当票来糊弄人，可真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