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纸张落在脸上,程惜知接住,扫了眼,脸色顿时变了。
但她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这一刻的到来并不意外,这阵子发生了这么多,很多端倪已经败露,有今天她早就料想到了。
她轻笑了下,将那些文件拿在手里,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喃喃地念,“让我看看,怀哥,你叫人查了我的所有通讯记录,挨个筛查号码主人,你是想找我跟宋屿的联络记录是吗?”
“哦,你找到了——”程惜知恍然一笑,捏着那些厚的跟论文似的证据。
周砚怀看她还笑得出来,眉宇泛着寒,“你说不认识宋屿,这两个号码我找人查证过信号定位,这个号码的主人跟宋屿的行动轨迹完全一致。去过庆功宴的酒店,去过赛车场,还去过沈未苏的工作室。别说就那么巧,现在全世界都有监控,宋屿再小心再躲也总有疏漏。他在酒店的时候带着沈未苏到程逸房门口,接到了一则提醒他快走的信息,事发太突然,是你用你自己常用的手机发给他的。”
程惜知捏着那沓纸,光是排查她的通讯来往就是个巨大的工程,她每天都要接触无数公私方面的讯息,想从她手机里大海捞针地挨个找,要耗费很久甚至可能毫无进展。
但在门口时宋屿看了信息后匆忙行事,是个非常重大的线索,直接锁定她在那个时间点的信息往来,就更容易地筛查到宋屿了。
周砚怀想到宋屿所做的种种,已经是怒气上涌,额角的青筋浮突出来,“所以,宋屿做的所有事都是你指使的是吧——从多年前,沈未苏怀孕独自出国,你就开始要害她!程惜知,你简直恶毒透顶!”
程惜知没说话,只是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她浑身都很轻松,一点被揭穿了的紧张和不安都没有。
“宋屿利用职务便利,给沈未苏的产检结果做手脚,让她被误诊生下了不健康的孩子,孩子被江斯允带走救治,你们又更改了病历,改了孩子的血型,还在父亲一栏写了江斯允的名字,你们误导了我这么多年,害的我们一家人互相隔阂!”
他恨不得掐死眼前的女人,但他已经厌恶到不想靠近她半步。
程惜知看到他的眼神了,被那眼神深深刺痛,她知道没法再狡辩了,单一的某件事她再去推脱已经毫无意义,是很多事,很多很多的事堆到一起东窗事发。
多到,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周砚怀继续帮她梳理,“你故意弄断安穗的鞋跟,嫁祸沈未苏的事,程逸告诉我了,你认吗?”
程惜知涩笑着说,“怀哥,你还问我干什么,你这不是有证据吗?”
那沓文件里,就有程惜知送洗衣服店方提供的记录,送洗衣服袖口有胶痕。
虽然胶痕到处都能蹭到,但程逸可以作证,程惜知在事发的时间段就在程逸的休息室,并且其他人没有注意她的活动,她没有时间证人,她有完全的作案动机和条件。
“让宋屿去赛车场给沈未苏的车做手脚,失败后宋屿入狱再潜逃,试图来工作室伤害沈未苏,你也知情?”
“我知情。”
“你还做了什么?”周砚怀冷眸眯起来,“沈未苏怀孕的时候,我妈炖了补品送过来,沈未苏吃完之后上吐下泻,你那阵子常跟我妈在一起,你干的?”
程惜知回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件事,虚虚一笑,“好像是吧……我向宋屿要了一种药,药效几小时内就会消退检测不出来。我去伯母那拜访,趁她不注意扔进她炖好的补品里。”
周砚怀攥着拳头,阴鸷彻骨地看着她。
程惜知想起他之前和沈未苏和孩子在一起的时候,耐心温柔地照顾他们,吃他们吃过的食物,和此刻眼前这阴冷慑人的模样完全的判若两人。
知道自己再也无法从他这里看到那样温和的目光,程惜知忽然有种破罐破摔的心情,笑着说,“还有,我看到沈未苏大着肚子去逛超市的时候,我把购物车推向她,我不想让她生下那个孩子,我讨厌她能怀上你的孩子,我讨厌她夺走了你……可惜,那次被江斯允给挡住了。他真的很碍事啊。”
“疯子!”周砚怀厌恶不已,“你真令我感到恶心。”
程惜知仍是笑了,笑得一片惨然,“怀哥,你为什么就不能爱我呢,明明,我们才是先在一起的,两家人都撮合我们,你以前也对我很好的,你对我也是动过心的,不是吗?你为什么变心了,你如果跟我在一起,不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吗?我们会很幸福的。”
“我从未对你动过心。”他冷冷的,不带丝毫感情地否决,“没有沈未苏的时候,我就没喜欢过你分毫,有了沈未苏之后,我更加确定,我对你没有丁点的男女之情。”
程惜知怔忪了片刻,忽然大笑起来,“哈哈……怀哥,你真的好狠啊,你这样伤我,所以我做了这些事来磋磨你跟沈未苏,很公平,不是吗?”
周砚怀无法跟她这样的人讲道理,只问,“那些画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里面,充当了什么角色?”
程惜知不想说了,眼睛瞥向一旁的那些画。
无可否认,她有绝对的天赋,她从小就知道,但因为讨厌画画,她刻意回避了多年。
“我送你去江家学画的时候,你知道自己是江家的女儿对吧?你根本就什么都记得,你故意的,你一直想着要报复江家人是不是?”
程惜知仍不说话。
周砚怀眼神剐着她,话锋一转,忽然说出了最为刺激她的话,“你在程家,不完全顺心,所以你才会在回到江家后,看到江噩重组家庭,一家人和和睦睦,沈未苏受众人宠爱,所以你才会心理失衡产生了疯狂报复的想法。”
他看到程惜知眼神冷了,直击痛处地问,“程伯父那么疼你,你有什么不顺心?”
程惜知突然激动地嚷道,“别提那个恶心的老混蛋!他该死,他才是最该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