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又小又破,位置还偏,房价虽然一直涨,可是他们这片狗都不来,卖不上价。
她问了一圈,顶了天了就有一家中介给了十二万。
裴月太年轻,中介都看出来她着急出手,她没能拿住价,最后就找了最高那家出手了。
中介的人还好,答应缓她两天交房子,她回去刚收拾完,裴方志就找上门了。
进门就要打,裴月就把卡递过去了。
裴方志查了余额,才住了手,仍是骂骂咧咧的,“你他妈当我不识数?十五万,还差三万!”
“我卖了房子就这些,你要不要?”
“我他妈当然要!”裴方志将卡揣起来,“剩下的三万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我他妈要是坐牢了,我进去之前第一件事先砍死你!”
裴月对他的恐吓麻木了,她坐在破旧的沙发上,面色冷漠地说,“再给我一星期时间,我肯定给你三万,不过,从今往后,我跟你断绝关系,你别再来找我了。”
看着裴方志恼怒的样子,裴月狠狠地剜他,“房子我已经卖了,你不就是惦记这个吗?我从明天开始就无家可归了,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你再找我也没用,逼急了,我往江里一跳,反正我早活腻了。”
裴方志决定先拿到剩下的三万再说,捂着胸前的口袋,“你能按时拿出钱来,我肯定不再骚扰你。”
他走了,裴月坐在那儿发呆,肚子饿了,她才想起来一天没吃饭。
下楼去买了几个包子,她边走边吃,一只流浪狗一直跟着她。
她想了想,从兜里又翻出几块钱,去包子铺全买了包子,她找了个角落,自己边吃,边喂狗。
看着狗在那吃,她笑着,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吃吧,吃吧,我现在身无分文了,明天睡大街上,你要是知道哪块有空地儿睡觉,有良心来告诉我一声。”
夜风吹得她重重打了几个哆嗦,她觉得蛮爽的,一无所有破烂至极的感觉,真他妈的爽极了。
——
裴月收拾了行李离开老房子,钥匙交给了中介,露宿街头是自嘲的,她联系了一个同学,对方在学校交了宿舍的费用,但是搬出去和男友在外面同居了,裴月厚着脸皮跟她商量着住进她空着的宿舍床位去。
裴月本想着三万块到处借一借,总有办法,没想到隔几天,她就知道了个晴天霹雳。
裴方志拿着那十二万跑路了,他压根就没去还债,债主找不到裴方志,就来学校找裴月。
裴月懵着脑子,求债主别在学校闹,她实在不想毕不了业,也不想这最后一个清静的地方给毁了。
债主给了期限,逼得很紧,裴月没法子,周末的时候,又去了那条街。
她都预备降低标准了,随便吧,她贵的卖不上,便宜的多卖几次好了。
她故作镇定地跟一个豪车车主讨价还价,对方是个肥胖的中年人,得知她还是处,价格在三万和两万之间商量。
裴月心动了,她的羞耻心早就被生活磨平了,她活着都艰难,还要什么自尊。
价格磨到两万三就上不去了,她咬咬牙答应了,正要上副驾驶,耳边忽然听到跑车那张狂的发动机轰鸣靠近。
她莫名地觉得脊背爬上麻意,她侧头看了眼,蓝色的兰博基尼已经降速,缓缓地滑到她身边。
她有些怔忪,就见那车窗降下来,仍是那张锋芒毕露的脸,那人甚至没看她,咬着烟,下颌往里扬了扬,显而易见是在示意。
裴月心头狂跳,她吞了下口水也没能舒缓干燥的喉咙,她僵硬着,不受控制地跑向了那辆车。
她不会开车门,站在副驾驶有点无措,先前那辆豪车车主骂骂咧咧,她没理会,兰博基尼上映着她苍白的脸,她说不出来的紧张。
车门从里面打开了,剪刀式上开门,她从没坐过这样的车,迅速地弯身上了副驾驶。
……
车子在夜晚的街道上驰行。
飞快。
裴月手不知道往哪放,紧抓着安全带,身体绷得好像雕塑。
她脑子好像短路了,身体也动不了,好一会儿,她才活泛了一点,侧头看着身旁这个陌生的男人。
他侧脸轮廓瘦削凌厉,嘴唇抿着,像是心情不太好,耳钉在闪过的霓虹灯下泛着耀目的光,但不及他本身,他长得很好看,有一种高贵的,触碰不起的距离感。
“你……你好。”裴月从惊怔中回到现实,她还没跟他讨论价钱,开豪车,不代表出手阔,刚才一个开上百万车的男人,只给她六百。
“你出个价。”男人看透她的想法,直截了当地问。
“十五万……”裴月忐忑地说完,观察着他的神色,她说完就后悔了,或许她该说五万的,她又不是电影明星,睡一次十五万的确有点离谱。
她正想改口自己降价,就听到他问,“干净吗?”
“干净的!”裴月急忙说,“我没那个过……第一次还在。”
车内昏暗,藏起她羞耻的脸红。
男人没再说话,裴月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偷偷地瞄他,他没赶她下车,也没跟她压价,是认可了吗?
她一边欣喜,一边惭愧。
她不是想敲诈的,只是她现在很需要这笔钱。
她没太给自己受良心谴责的机会,她这样烂泥一样的人,就别把道德标准放太高了,她的命运早就写好了,堕落是注定的。
很快,车子驶入一片别墅区,裴月从来没来过这么高档的地方,里面豪华的建筑,哪怕路边的路灯,喷泉,都精致得令她目不暇接。
兰博基尼在一栋别墅前停下,男人下了车,冷声叫她,“下来。”
裴月手脚笨拙地爬下来,跟着他,一起进入那间别墅。
泳池的蓝色波光晃动着,白色的建筑好像西方童话里的皇宫,裴月小心拘谨地迈进门里,屋里没开灯也可见金碧辉煌,她跟着男人上了楼,尽可能轻地走路,连地板都不太敢踩。
卧室,男人将外套丢到沙发上,说她,“去洗澡。”
说完,他出门走了。
裴月吞下快要跳出来的心脏,晕头转向地找到了浴室的门,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