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苦无依?”
钟霰觉得自己听错,把这四个字又重复一遍。
“他们说自己孤苦无依?”
林兮崇无力瘫倒在沙发上,没有一点形象,“钟夜一枪打碎谢轩的胳膊,谢家老祖宗对他必然有意见,当时谢轩不愿追究,还被送出国外一段时间,可见不满之深。”
“恰好钟家人又求到她那儿去,简直是瞌睡有人送枕头。”
钟霰闻言,有些怀疑,“钟家人怎么能请动谢家的老祖宗?”
“他们分明各个身无长物。”
林兮崇也摇头,“他们是多少年的交情,有些我们不知晓的情由也正常。”
钟霰顿时理解,他二人一个远离钟家多年,一个只在钟氏对钟家并无详知,看起来还真像两个外人。
她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看来他们是笃定钟夜一个月的时间醒不过来。”
“这天罗地网,我们几乎必输无疑。”
林兮崇劳累的揉揉太阳穴,“其实他们说的也不错,钟氏怎么都是钟家人的,我们并不占理。”
钟霰也把文件放下,闭上眼捏捏眉心。
“把钟氏交出去,钟夜能立刻被推进太平间。”
“钟家人,呵。”
林兮崇也深知其人本性,但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钟夜却毫无醒来征兆,医学定理在他身上似乎失了效。
钟霰拿出日历画圈,“一个月,正好是年中股东大会召开之时,我本想若是钟夜能主持这场会议,必然所有争议不攻自破。”
“但现在看来,倒是要成我们的断头台了。”
林兮崇叹气,“我与医生沟通,仍是说这种事情急不得。”
“一个月的时间按理说足够他恢复,但实际上,谁也说不准。”
钟霰摩擦手腕上的木珠,“展眉呢?”
林兮崇再次躺平,“这个更简单,心理因素。”
钟霰思索一会道,“若是将股东大会延期——”
林兮崇语气严肃一些,“不建议,这样的大事一定多方都在关注,若是延期,会显得露怯,市场也会对应做出反应。”
“但开会就必定会被多方围攻,我不觉得邢丽丽能再用白梨亭出走来解决危机。”
“何况股东大会是面向全体员工股东,这样不专业的行为也会让市场丧失信心。”
林兮崇叹气,苦中作乐笑出来,“还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哪怕有顾家,与谢家相比,也显得分量不足——”
钟霰不动声色应了个玩笑,“钟夜要是那天还不醒,只能去把我爷爷挖出来。”
林兮崇愣一愣,又是一阵苦笑。
一场秋雨一场寒,眼看着医院门口的银杏都挂上金黄。
钟夜转出无菌病房,也住进普通病房,但仍是昏迷,全然不顾林兮崇天天在他耳边苦口婆心。
“阿夜,明天就是股东大会,你再不醒,钟氏我们真的要守不住。”
“要是被收拾的太惨,我就把钟氏交出去了啊。”
“你进入钟氏时与我说,既然始终无法获得自由,那就尽量攥取权利,让自己再也不用受人摆布——”
“现在,你就要甘愿受这样的伤情摆布吗。”
钟夜一张脸棱角分明,纹丝不动。
林兮崇无计可施,最终叹气。
“展眉的伤也很严重,你也知道她的治疗现在是钟氏在承担,若是钟氏易主,她——”
“她的后果,你有想过吗。”
“快醒来吧,你分明,好不容易才把人追回来。”
他念完一通,发现对方还是没有反应,彻底丧失希望。
林兮崇起身离开,向护工询问他的恢复情况,再次嘱咐相关注意事项。
钟夜出事,但还剩一口气,怕是让很多人心内不安,蠢蠢欲动。
虽然是钟氏医院,安保等一系列措施也几乎做到顶配。
但不妨碍会有人见缝插针,对他下手。
何况即将举行股东大会,人多耳杂,医院这边相对空虚,因此要加倍注意。
钟霰在钟氏待到深夜,在她认知中,这是她最后一次能处理钟氏事务。
钟夜不醒,她先对钟家人失约,再加上她本就无资格管理钟氏,钟家人要求易主名正言顺,还有谢家人帮忙,更是毫无胜算。
林兮崇来接她,对上她含着期待的目光,轻轻摇头。
钟霰的眸子立刻暗淡下去。
“走吧。”
二人看一眼办公室内部,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钟氏医院病房内,一直昏睡的钟夜,手指却轻轻的,颤动了一下。
那颤动瞬间消失,恍若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