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两个孩子送进教室,雨也差不多停了。
高建在墙角抽了根烟,然后问阮长风:“接下来该干嘛?”
阮长风翻看学校发的报道流程:“接下来去教务处办入学手续,交学杂费,领课本,如果有需要在学校午休的话,拿被褥去给孩子布置床位……还挺多事情的。”
高建看到教务处门口家长排得长队,合掌道:“其他的都不急,咱们先去买被褥,给孩子抢个好床位。”
“高一鸣也在学校午休吗?”
阮长风觉得高建完全有这个条件每天中午接他回家的:“你们家住得远?”
“其实挺近的。”高建伸手指了指附近一栋肉眼可见的高楼:“那个就是。”
“总不会是中午没人做饭吧。”
“那不至于,”高建摆摆手:“男孩不能太娇惯,我让他适当吃点苦头。”
“这里的食堂还算可以的,我提前调查过。”
也在担心食堂品质的阮长风放下心来。
“对了……买被褥多大尺寸啊?”高建想起来这茬:“这学校工作太粗心了,尺寸也不提前说,这临时买新的又没办法洗洗晒晒……”
“你看,还是有人家准备得细致。”阮长风看到有家长拎着成套的床上用品向宿舍走去。
“是啊,娃娃有个妈就是不一样。”离婚人士叹了口气,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蒂按进垃圾桶。
想到季安知的妈,阮长风心口又中了一箭。
“这样,你先去占床位,然后把尺寸告诉我,我去买。”阮长风说:“这样最快。”
两人一拍即合,分头行动。
他们的策略是正确的,等阮长风去附近的超市快速挑了两套被褥回来,还有大批家长去采买,自然挑不到好看的款式了。
阮长风走进宿舍,发现只是几间空教室,密密麻麻摆了许多张高低床,好在有空调和风扇,只是午休的话,倒也够了。
已经有许多床位被家长占上了。
高建坐在最里面一张床上朝他挥手:“这个位置好,下铺,靠窗,透气,又不会对着空调吹,还清静,给季安知。”
阮长风也挺满意这个床位:“那高一鸣睡哪?”
“我家的那个……”高建接过被褥,随手往门口一张空着的床上一丢:“就这张吧。”
“这正对着门,进进出出很吵吧?就在老师眼皮子底下,要不让他睡安知边上。”
高建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反正他在家也不肯好好睡的,让老师好好看着他别闹就行。”
高一鸣床位就这么被他爸草率地决定了。
此后在河溪路小学的六年,高一鸣同学从六岁到十二岁,从童年长到少年,从来都不知道,他曾经有机会和季安知睡得那么近……那么近……
他只知道,每次他午睡时坐起身,视线想要越过十二张高低床去偷看一眼季安知的时候,都会被生活老师迅速发现,然后被低声喝骂道:“不许东张西望,乖乖闭上眼睛睡觉!”
高一鸣这六年里一直想不通,为什么高建和阮长风两位大佬联手行动,最后就给他整了个这么糟糕的床位。
叮铃咣当折腾了一大圈,终于搞定了孩子开学的事宜,高建抹了把汗,撑着腰感叹:“养个小孩真是太操心了。”
阮长风看到宣传栏上丰富多彩的课外活动,展示的各种琳琅满目的手工,悲观地说:“操心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高建狠狠摁灭了烟,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对阮长风说:“我请你吃午饭吧。”
阮长风直觉他是有什么事情,便没有推脱。
在附近随意挑了家档次中上的酒楼,高建和阮长风点了几盘小炒,因为下午各自有事情,所以没要酒。
“长风,我想和你谈谈阮棠。”高建开门见山:“我离婚五年了,现在想再找一个老婆。”
阮长风就喜欢这种直爽坦率的表达方式,点点头:“阮棠是不错。”
高建给他和自己斟了杯茶:“老弟,我年纪不小了,没时间也没精力去搞年轻人那套花前月下的东西了,你就给我个痛快话,你觉得能不能成?”
阮长风想了想,谨慎地说:“……其实我觉得你们不算一路人,能说说你为什么中意阮棠吗。”
“一半是因为我儿子。”高建坦言:“他从小跟我一起过,我又是个没读过什么书的粗人这孩子是越来越难管教,怕把他宠坏了,又怕把他打废了。”
“而且你得承认,家里有个女人管事就是不一样,阮棠读书多,性格又文静,我希望一鸣能跟她读读书,熏陶一下。”
虽然阮长风觉得高建可能对阮棠存在某些重大误解,但还是先把话头按下,听他说完。
“另外的原因么……”他顿了顿:“当然是因为我喜欢。”
那个盛夏的黄昏里,女孩坐在满墙的白色空调前,安静地阅读,整个人好像隔绝于喧嚣的尘世之外。
有静气。
这是高建对阮棠的第一印象。
一转头那个姑娘又冲进他的办公室抢走了他手中的书,眼睛像琉璃珠子,苍白稚弱的脸上因为愤怒染上绯红。
生动,明亮,青春。
高建自我感觉感觉还不算太老,但走在人生边上的中年人,不可避免地就会对年轻姑娘身上那份青春活力,产生倾慕和渴望的感情。八壹中文網
不足为外人道,不足为自己之外任何人道的事情是,那天阮棠从他手里抢回书的时候,食指不小心划过他的掌心。
短短一瞬间的接触,他发现自己硬了。
对一个身材相貌接近于少女的年轻姑娘产生性冲动,是罪恶且羞于启齿的事情,幸好阮棠是合法萝莉,否则高建就可以去给警察局装空调了。
如果只是如此,高建会对阮棠产生一些比较下流的想法,养个小情人在他的圈子里实在不算事,何况他离婚多年,没有道德顾虑,这些年也不可能一直吃素。
可当他私心里抱着这样略带淫邪的想法去菜场的时候,他看到了正在给牡蛎开壳的阮棠。
空气中混杂着鱼腥味,周围环境喧闹又嘈杂,她坐在小山一样的牡蛎壳中间,系着围裙,穿着松松垮垮的t恤和胶鞋,看上去那么疲惫,那么安静,可脊背还是挺得很直。
那副表情高建再熟悉不过了,它意味着一个人正在放弃梦想,向生活低头。
可那副姿态高建很少见到,似乎应该称之为……在这个时代已经很少见的,骄傲和风骨。
说什么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说什么职业没有高低贵贱……那都是政治正确的废话。
隔行如隔山,意思是有的职业在山巅,有的在尘埃。
她坐在那里卖鱼,但每一节脊柱都在叫嚣着她不属于这里。
高建就站在那里看阮棠开了很久的牡蛎。
直到停车的免费十五分钟将要耗尽,高建做了个决定。
他决定要认真起来。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她娶回家。
在家里为她布置一个冬暖夏凉,藏书丰富的书斋。
即使那里面的书他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但初中就辍学的男人对于很多文字的东西,总归是心怀敬意的。
“我知道我条件不行,年纪大了,又是二婚,还拖个小崽子。”高建态度显得诚恳:“就我那点钱,她眼界高,也未必看得上……”
虽然阮长风心里觉得阮棠和高建的条件还挺般配的,甚至阮棠要略微高攀一点,但毕竟被她叫一声“小叔”,面上还是一派“我家大白菜怎么能这么随便就被猪拱了也太便宜你小子了”的嫌弃表情。
“但我确实是认真的,以后必定会好好疼她。”
阮长风确定高建说完了,清了清嗓子,慢吞吞地说:“你可能不知道,阮棠他爸爸是我大伯的儿子,也就是我堂哥而已,所以关系说起来还挺远的……这种事情我说了也不算数啊,关键还是看姑娘自己的想法还有她爸妈。”
“她爸妈我都见过,不算难办。”高建说:“但其实阮棠很看重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阮长风被逼得没话说:“我尊重阮棠自己的看法。”
“但我要提前告诉你,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真成了……”阮长风还是把预防针打好:“阮棠绝对不生小孩。”
“我有一个小兔崽子已经很操心了……”
“不做家务。”
“我请得起保姆,一个不够就两个。”
“不出去工作也不会陪你应酬,也不打扮,基本上无论什么时候你回家,都会看到她披头散发地坐在书房看书。”
高建这次思考的时间稍微久了点。
“……这其实也有好处,不用担心她以后到处乱跑乱花钱……嗯,我主要还是希望她能带一鸣读读书。”
“那我没什么问题了。”阮长风伸出右手和高建握了握,笑道:“eros事务所期待为您服务。”
“什么什么事务所?”高建一头雾水。
阮长风换了个比较通俗易懂的说法:“哦,其实我是开婚姻介绍所的,提供一对一的定制服务。”
“报酬当然好说……”高建一愣:“我就当给未来小叔发红包了。”
“对了,有个消息你可能还不知道……”阮长风慢慢收敛了笑容。
“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里,阮棠谈了个小男朋友。”
高建恍然觉得自己好像一脚踩进了什么陷阱里,想往外拔的时候,却发现为时已晚。
还有一个隐藏的盲点,他过了很久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阮长风为什么丝毫都没关心他第一段失败的婚姻?
事务所里,抱着半个西瓜的周小米摘下耳麦,扭头问赵原:“你说老板这种吃了原告吃被告的奸商为什么还没有大富大贵?”
赵原趁她愤愤不平,用勺子挖走了中间最甜的那一块。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现在这个三角形已经很明显了,但不同于一般的那种,这是个等腰三角恋……
那么现在
情投意合温柔小意偶尔皮断腿南图vs钞能力拖油瓶阮长风助攻高建
虽然现在看上去是南图抢跑了,但最后谁会胜利还真的不好说呢……
诸位觉得最后阮棠花落谁家,请在本章评论区留下你的答案7月7日到16日期间评论有效
本单元完结的时候,我会给猜对的朋友发红包的
ps:答案一定在这两人之内,所以瞎猜也有五成获胜几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