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伸手去碰,堪堪扯住了他的衣角,握在手里有了实感之后才稍稍安心一些。
可路远就像没听到没看到一样,丝毫不理会路遥。
路遥是摸出门路了的,路远若是一天里嘲讽上你几句,未必就是他在生你的气,这只能说明他太损,嘴巴太毒。
可路远现下这份气性的根源,路遥又想不好到底是从哪一句话里开始惹到了他。
那就只能去治标,治不了本了。
路遥扯着他的衣角,晃了晃,又晃了晃。
然而路远仍旧默不作声地一丁点要理她的意思都没有。
啧。
路遥默默地清了清嗓子,这是要逼她拿杀手锏了啊。
“哥哥~”
路遥只感叹大数据深知她心,最近让她在各个平台上都进修了不少。
前几天刷手机的时候大数据给她推送的直播,里面兔女郎跟人连麦的时候嗲嗲地喊上一句“哥哥”,屏幕另一端的男人都酥得哀嚎,直呼受不了。
效果确实很明显。
路远蓦地回身,抬手便用虎口卡住了路遥的下颌,“路遥,你找事儿是吧?”
路遥被迫闭嘴,牙关合到一起砸得那一下直震得她脑仁疼。
这称呼果然还是得因人而异,显而易见地不太适合路远。
小时候每次胡可迎哄着她喊上路远一句“哥哥”,路远都得炸毛好几天,连带着好几天里还要再折腾她出气,不是灰头土脸的,就是披头散发的。
胡可迎本意还是促进他俩的关系,毕竟总要待在同一个屋檐下。
可看路遥总是受气包似的被路少爷拿捏,直接就歇了那份心思。
反观路远在这么多年里,这一点竟然还是丝毫没改变。
但是好在目的达到了。
“你肯理我了呀?”路遥把身子往前一探,将脸凑到他眼前。
路远偏开头,不去看她,“你还用我理?”
“当然啊。”路遥追着他的视线可及之处挪,偏要让他看见她,“小时候不懂事说的话,你也要生气啊?”
路远乜她一眼,没言语。
路遥接着又说,“你别老说我,偶尔也可以学习学习我,有什么情绪咱可以内化,没必要生气,你说对不对?”
路远把手里剩的半截烟塞进嘴里猛吸一口之后,随手抛开,转身就要走。
这就说明路遥的撒娇还是失败了。
路遥见了,连忙小跑两步,张开胳膊在路远跟前一拦,堵住了他的去路。
路远冷漠的脸上渐浮一丝烦躁。
这是他要发脾气的前兆。
路遥的脸要愁得皱作一团,哄路远可真难啊。
她回头往篝火的地方望了望,又偏过脑袋,越过路远的身体,往他身后探了探。
“你又要干什么?”路远察觉到,冷着脸问她。
路遥却神神秘秘的,一言不发。
而后突然冲着路远莫名一笑,拉起男人有些冰冷的手,生拉硬拽地带着路远往更远,更黑暗的地方跑去。
倒是没有多远。
只不过路遥不常跑步,偶尔一小段路就足以让她气喘吁吁。
路远看着周围黑漆漆的一片皱起了眉头,没有一丝人造光源的照明,满是巨大的礁石聚集在一起,愈发加重了深切的黑暗带来的压迫感。
他抬手摸到一个高矮合适的礁石,单手撑着轻轻一跃,就坐了上去。
好整以暇地低头俯视起来路遥。
她现在胆子倒是大了,连黑都不怕了。
然而实际上,路遥平复好自己的呼吸之后,伸手过去没摸到人,乍一回身,又发觉四周只有黑漆漆,空荡荡的一片,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连声音都飘得一个劲地抖,“路远?”
路远在礁石上坐得稳稳当当,抱着胳膊看起了热闹,愣是一丁点声音都没闹出来。
路遥小碎步边喊着路远,边往外挪着找人,然而身子却放得越来越低,就差坐在地上了。
突然头顶上飘来点幽幽的人声,路遥两秒都没用到,瞬间就往地上一瘫,把自己抱作一团。
路远说起来风凉话,“你就这么丁点大的胆量,还学别人深夜冒险呢。”
路遥这才听出来是路远的声音,顺着声音抬头去找,见人正悠闲地坐在礁石上。
这才好不容易放下心来做了个完整的深呼吸。
她拍了拍裤子站起身来,小声嘀咕着走到路远近前,“知道我胆子小,还吓我干什么。”
路遥朝着路远招了招手,“你下来吧。”
路远没动,但却往前撑了下身子,打量起路遥来,思量着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路遥往四周张望了一下,有点着急了,“快点呀。”
路远不以为然。
“我怕黑呀,你就当下来陪陪我,行不行?”路遥耐下急躁,软声软气地和他说。
这话当然哄不了路远,但好在他还是下来了。
路遥浅浅地松下一口气,拉着路远又往里面走了几步,这边看看,那边瞅瞅,突然眼前一亮似的,拉着路远就站了进去。
几块巨大的礁石挤在一起,竟然搭出来一个浑然天成的洞穴。
避了人群,避了寒风。
路远闲闲淡淡的,“说吧,你想干什么。”
路遥却一言不发,俏皮地朝着他眨了眨眼睛,里面泛着的赫然是狡黠的光彩。
然后,路远眼看着路遥在他身前蹲了下去,眼眸蓦地便幽暗了下来。
路遥轻揉了下腮边,无意识地舌尖卷舔了下唇,尚还红得晶莹泛肿的双唇蹭过男人的下颌,抵近他的耳边,柔声细语,“这个生日礼物,你还喜欢吗?”
路远从来不过生日,路家也从来不为这位名正言顺的少爷大肆操办。
只因为这一天里,是她母亲的祭日。
生与死,共诞于一日。
路启鸣的深情,由他的儿子来映射。
只有路遥,倔强得一年又一年地给他过生日,精心准备。
这是她给他的承诺,她帮他悄悄偷来的一日快乐。
路远不是不记得上回强迫路遥的惨烈,所以他知道,她有多抗拒。
身体的行动比思维更先一步,路遥被迫仰起头颅,承着男人发疯似的深重的亲吻。
搂着她腰背的手臂,仿佛要将她揉碎了一样。
路遥也知道了,她窥探到了。
路远,才是那个无法拒绝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