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干什么?”
冷冽的声音从周到安背后传过来,周到安停住了动作。
听出是谁,周到安局促地转身,“林,林萧...”
“周叔叔,你这是准备打锦时吗?”
乔林萧脸上没有以往温润的笑意,罕见地寒眸似针盯着周到安。
宋锦时叹了口气,“乔大哥。”
是宋父宋母收养她的那段时间,待她如亲妹妹的乔家长子,乔林萧。
周到安即便被这眼神盯得背后发毛,但没有拿到想要的钱,他仍然态度暴躁。
他不饶人地吼:“毛小子!你来管什么闲事??”
“又缺了多少钱?”乔林萧冷冷开口,他已经没有和周到安好好说话的心情了。
周到安摇晃的身子慢慢停下来,他狐疑地盯着乔林萧,“你给我钱??”
那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期望。
自己的父亲如此厚颜无耻,宋锦时不给他,他转头敢问外人要钱。
一股强烈的羞耻感布满全身,让宋锦时颤抖。
心酸涌上来时,喉咙像被树枝梗着的痛,强忍着痛,宋锦时出声阻止乔林萧,“别,乔大哥。”
乔林萧一派绅士地打扮,对宋锦时平和地笑笑,“没关系。”
“要多少?”
周到安转了转眼珠子,“不多不少,20万!”
“行。”乔林萧面无表情的点头,写下一张支票。
周到安浮肿的脸上堆满了笑,酒醒大半,他接过支票,乐呵地离开。
宋锦时默默站起身,她扶着受伤的胳膊,低头看不出表情:“乔大哥,这些钱,我会如数还给你。”
乔林萧温和地笑笑,他上前想扶着宋锦时,宋锦时非常敏锐地躲开。
乔林萧无奈笑笑,“丫头,你在跟我计较什么?”
“不是计较,而是该还的必须还,谢谢乔大哥。”
她不是永远都需要被人扶着。
宋锦时很理性,本就落魄的她什么都没有,只残余一点自尊心,在这件事上,她要把那少到可怜的自尊心维护好,而不是被人无视。
乔林萧知道宋锦时犟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就像当年她坚持要嫁给沈斯年一样。
这件事地后果乔林萧都为她考虑过,甚至外界恶毒的中伤,乔林萧也想到了。
他把所有可能发生的痛苦,都告诉过宋锦时——可宋锦时依旧要走这条路。
锦丫头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沈斯年的,乔林萧不知道,但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在宋锦时失明后,乔家明确拒绝宋家的联婚时,他就再没有和锦丫头和解的可能了。
“好,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乔林萧压下心里的涩意,回复道。
**
周到安的事情过去的几天里,宋锦时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程妈已经见惯了宋锦时这样的状态,作为局外人的她,也只能空叹气。
宋锦时再扶着墙壁下楼时,门外的门铃巧合地响了起来。
“宋锦时,在家吗?”
不认识的音色,宋锦时皱皱眉,她扶着墙壁慢慢走入庭院。
程妈不在家,只有宋锦时一个人。
“谁啊?”
徐青青今天涂了很厚的妆,她笑吟吟道:“徐青青,斯年邀请我来这里坐坐。”
斯年,叫的这么亲密...
邀请其他女人来坐?这个女人,难道就是沈斯年嘴里那个想要结婚的人选吗?
宋锦时心里一阵苦涩。
合适的话,藏起来就好,为什么还要明目张胆呢?
沈斯年,我们的婚姻还有九个月。
宋锦时不想把自己弄得太狼狈。她淡淡道:“徐小姐,如果是沈斯年邀请你的话的话,那请让他告知我,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徐青青秀眉一蹙,圆脸显现出一丝不悦,“宋锦时,你装什么装?”
“沈斯年结婚当天抛弃你的事谁不知道啊,你在这给我演什么你们很恩爱的戏码呢?斯年他愿意理你吗?”
“这好像并不关徐小姐的事。”
徐青青讽刺地嘁一声,“你在这给我硬什么?你们宋家没一个好东西,你那个养母,被人抓奸在床,闹得满城皆知,你不让我进去,是不是屋里面也有个男人呢?可能,是不是不止一个?”
“你给我闭嘴!”
“急什么?你的养父,没出息地做坏了生意,欠了全市的钱,准备带着妻女跑的时候,’peng!’,车祸了,宋锦时,你说,这是不是罪有应得呢??”
徐青青娇声笑起来,那娇滴滴地笑声传到宋锦时的耳朵里,如魔音入耳,痛苦像蚂蚁密密麻麻地钻心。
宋家养父母是她不可触摸的底线。
他们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但所有人都在骂他们。
凭什么?
凭什么爱她的人都要遭受如此待遇,凭什么不爱她的人屡屡站在她的痛苦上踩踏?
李莲秀也是,周到安也是,沈斯年也是!
她又不是没有心,为什么所有人都要一遍遍的强调这些事来戳烂她的心??
她宋锦时没有犯过什么错,唯一的错就是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吗?
宋锦时再没有刚才的淡定,她疯狂地拿起手上的导盲杖敲向外面。
“滚,给我滚!”
徐青青惊呼一声躲开,她皱起眉,“你神经病啊宋锦时!”
听着徐青青踩着高跟鞋快步离开,宋锦时痛苦地抱住了脑袋。
她发出困兽般地低声嘶吼,眼泪像掉线的珠子停不下来。
**
“喂,斯年,你真打算听你爷爷的话?再等九个月再离婚?”
有人在一旁打趣道。
沈斯年垂眸,单手摇着酒,面色无波,“我不想等的话,很快就能离。”
“呵,说到做到?”
沈斯年随意地喝了一口酒,“我只会做我想做的,三个月。”
“嚯,不愧是你,不过,三个月…你不会真会对她感兴趣起来吧?”
“……”沈斯年喝下酒,眼神瞥过去。
刚刚说话的人被他眼神瞥的心头发凉,以为自己说错了,赶紧讪笑道:“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沈斯年把目光收回,甚觉无趣,他站起身,淡淡道:“走了。”
本身这局是为了沈斯年而设,这时沈斯年要走,也无人敢拦他。
人人都说沈斯年性格不羁,然而这只是他在外界的表现,实际在私下他是淡漠到了极点。
留下的场上人有不把嘴的公子哥,嬉笑着颤抖两下,玩笑似地环住胳膊,“真冷漠。”
“少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