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年拿出烟吸上，眯着眼盯向远处。
手机从一开始就在震动，沈斯年在包厢里不想接。
他拿出手机，看到来电人是——李秀莲，面色顿时冷然。
李秀莲打了不轻不重的三个电话，还有一条短信，“斯年，过几天你爷爷生日，我在你楼下等你去买礼物。”
买礼物，和他一起？
沈斯年歪了歪嘴角，眼里全是肆无忌惮的嘲讽。
他烦躁地解开衬衫的两个扣子，将还剩一大半的烟扔进垃圾桶。
他刚回国住唯一住的公寓，这么快就被李秀莲找到了。她在楼下等着？那等吧！
沈斯年目光冷冽，吩咐司机道：“去林顿庄园。”
林顿庄园
沈斯年走进院子里，别墅的灯没有亮，一片黑暗中，靠他还不错的视力，沈斯年看到院子里一团乱。
花盆碎片，脚印，杂乱的草丛，还有一些陶瓷的碎片。
沈斯年模糊看出来，这是放在林顿庄园的老古董，成了碎片，在院子的地上格外扎眼。
“……”本来只想过来住一夜歇个脚的沈斯年看到，沉下脸。
林顿庄园就被这个女人糟蹋成这个样子？
沈斯年带着气进了屋，皱眉喊道：“程妈。”
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在黑暗里响起，程妈狐疑的声音由远及近：“是少爷吗？”
“嗯，是我。灯坏掉了？”
“没有。”
“为什么不开灯？”
“宋小姐说她看不见，开灯也是费电，就说不用开了…”
“就因为这个，把屋子搞得闹鬼一样，程妈你是惯她呢？”
把庄园搞成这种鬼样子，宋锦时真当他沈斯年是死的？还是把自己当林顿庄园女主人作天作地呢？
“……”程妈低下头，叹了声气。
宋小姐的遭遇她都看在眼里，是她一个场外人都快看不下去了，偏偏，宋小姐那么倔，还不肯说出口。
只敢在这关了灯的屋子里藏着自己。
本来程妈以为宋锦时被周到安刺激后，那一段时间过去，她应该平复心情了，可是有天她买菜回来，发现宋锦时的情况更严重了。
程妈也只有无奈的份。
好好的别墅被搞得跟鬼屋一样，沈斯年觉得糟心。他呼吸加重，语气还是淡淡道：“开灯。”
“……好。”
开了灯，突然的刺眼。
沈斯年眨了眨眼适应后，看向屋子的陈设，还真是丢了几个花盆和古董，比院子里的那几个多得多。
“啧，外面的花盆和古董是怎么回事？”
沈斯年问到这个，程妈面上露出犹豫之色，有些犯难。
这些花盆本来明天就有人来处理，今天让少爷给撞上了。
她能说这是周到安干的吗？沈斯年连周到安是谁估计都懒得了解。
但或许说出口，少爷能帮宋小姐一把…
程妈把牙一咬，正准备开口时——
“是我走路看不到，弄下去的。”淡如清水的声音从楼梯处传过来。
程妈扭头，几天没出卧室的宋锦时站在楼梯处。
由于吃饭也少了，宋锦时消瘦得过分，脸上隐见颧骨，面色憔悴的过分。
她手里拿的盲杖看起来都比她重。
沈斯年盯着她瘦弱的身形半晌，开口道：“是吗？”
“嗯。”
这轻如羽毛的“嗯”似乎很笃定，但，都住了一年的别墅，竟然还能碰掉几个花盆？
眼睛瞎，身体不会瞎。
沈斯年并不信宋锦时这蹩脚的理由，他转向程妈。
程妈轻轻的摇头。
“我明天会收拾掉的，少爷。”
沈斯年点点头，随后深深看着宋锦时。
宋锦时似乎在他的林顿庄园里，藏了很多事，而且还不愿意告诉他。
比如他的东西丢了，比如莫名其妙碎掉的花盆古董，还有，沈家对宋锦时的冷漠…
即便沈斯年对这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妻子说不上厌恶，但也绝对说不上信任。
沈斯年认为宋锦时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宋锦时没听到沈斯年再发言，于是用盲杖探索着，走到沈斯年面前，“你来有什么事吗？”
“来住一…一段时间。”八壹中文網
宋锦时攥紧了手上的盲杖，心脏怦怦跳起来。
“你要住在这里，几天吗？”
“嗯。”
答复完后，沈斯年默不作声地盯着宋锦时的脸，看她的反应。
“好。”
宋锦时答道，苍白的小脸上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绽放了笑容，柔柔净净的，看得程妈和沈斯年都是一恍惚。
熟悉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沈斯年脑子空了一瞬间，皱眉转开了目光。他语调依旧冷漠：
“程妈，我用以前的屋子。”
“好的少爷。”
程妈欢喜地应下，小跑着上了楼。
“你在笑什么？”沈斯年冷冷问。
宋锦时一愣，她不知道自己竟然笑起来了，然而她并不局促，坦率地答：“为你的留下开心。”
沈斯年听到，噗嗤冷笑一声，“也就剩几个月离婚了，亏得你还这么不害臊地来这凑。”
这话有些辣耳，但宋锦时只是笑了笑道：“我总得在走之前表达我的想法。”
这都不生气？该说她太坦然，还是太懦弱？
沈斯年挑了挑眉，“啧，我还得夸夸你的坦率，不过，李秀莲能欺负你，也是有原因的，我问你——
会打架吗？”
“……”宋锦时一时语塞，“沈斯年，我看不…”
“看不见也能打。”沈斯年直接了断地打断宋锦时，他越过宋锦时，坐在沙发上，“要和我玩个游戏吗？”
宋锦时因为是盲人，所以听力非常灵敏，她擅长从别人的语气里知晓对方的情绪。
她听出来沈斯年语气不如之前冷了，但他这时似乎变成了外界对他评价的那种形象——不羁，任性。
沈斯年对外界的不羁九分是算计，一分是不屑。
沈斯年对宋锦时的不羁，九分也是假，也是算计——但唯剩的那一分，宋锦时偏偏听出来了同情。
这份同情不是出于对宋锦时的好感或是什么，而是同病相怜——相怜在他与她都被李秀莲欺负过的经历。
好感度当然现在还是0，甚至是负吧。
脑子里飞快轮过这些，宋锦时心里发苦，反而呼出一口气，眉目平和，回道：“玩什么？”
“明天再说，你会感兴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