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危险地眯起眼,“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沈斯年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样子,仿佛刚才笑着的不是他。
裴时警告道:“我还不是宋锦时,也不可能爱上你。”
“好。”
沈斯年短短的一个字,让裴时有一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但她并不在意,毕竟她本身就不在意沈斯年。
裴时扭过头,又开始看着窗外。
直到夜间,两个人都没有说太多话。
但一到夜间,裴时和沈斯年都警惕地没有睡觉。
来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然要谨慎点好。
裴时躺在床上,酸痛的背和脚让她几欲让她扛不住想要睡过去。
沈斯年坐在她旁边,瞥她一眼。
手捂上她的双眼,沈斯年的声音里略带着疲惫。
“睡吧。”
裴时眨眨眼,眼睫毛在沈斯年的手上的皮肤上扫过。
“你还行吗?”
毕竟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沈斯年淡淡“嗯”了一声。
裴时咬唇思索了一小会,才道:“我醒过来的话,咱俩就轮班。”
“……”
沈斯年默认了。
裴时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再醒时,亮光入眼,她却发现天已经有些亮了。
而沈斯年还在她身旁坐着,即便脸有些疲惫,却是睁着眼睛。
裴时轻呼一声坐起来,“现在换班吧。”
沈斯年颔首,沉默着并不回复,他身子慢慢倒在床上。
裴时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她好像睡得太沉了。
看起来沈斯年也是足够疲惫了。
沈斯年并没有睡很长时间便醒了,他醒来时,看向下床已经在吃饭的裴时。
裴时很快就注意到他醒来了,她点头,“刚好到饭点了,吃饭吧。”
正如文朗所说,两个人确实吃不惯这里的食物,吃得有些困难。
但到最后索性两人快刀斩乱麻,吃得飞快,连味道都没有怎么尝便吃完了。
吃饭是必要的,他们必须补充体力,不可能在这种环境下还挑剔什么。
两人吃完后,换上了文朗给他们带来的衣服——他从村子里比较亲近的村民借的。
沈斯年和裴时两人穿完衣服后,出来看着有极其违和的感觉。
“一眼外地人。”裴时抽了抽嘴角。
但其实戴上草帽后又其实差不多。
裴时和沈斯年戴上草帽,出了门。
两人出门也不急着去村子中逛,而是选择进了学校。
学校中这个时间明明是该上课,本该安静,但还是有些调皮的或是不想上课的学生跑了出来。
突然,一个介于白灰之间,在阳光下发亮的东西突然快速地向裴时的身上袭来。
裴时反应很快地躲过去。
“啪”的声音响起来,裴时看去,发现是一个玻璃瓶子。
身旁突然有些热源的感觉。
裴时扭头,才发现沈斯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旁边。
沈斯年扭头冷冷看去,却是一个满脸稚气的孩子。
他脸上还带着些许的恐惧。
裴时蹙眉,却还是尽量柔声问道:
“为什么要扔我?”
“我——我不是故意的。”
这孩子憋了半天,憋出这句话,准备拔腿就跑。
沈斯年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他捞了过来。
“我——我——”
这小孩子憋红着脸,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裴时蹲下看他,“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扭捏了半天,这男孩才勉强敢抬起头。
抬起头后,男孩才敢看向裴时的脸。
裴时的脸藏在草帽下,男孩还看不到,如今她蹲下来,男孩便看清了她的脸。
裴时那双漂亮的眼睛看向人时,那眼中不自觉流露的柔情偏让人能放下防备。
男孩一愣,他一时忘掉了说什么。
这会下课铃刚好敲响。
学生都涌出来。
文老师也出来了。
他一出来便看到了明显的两个人。
还有那个男孩。
他脚步急促地过来。
站到裴时和沈斯年旁边,他蹲到这孩子面前,柔声道:“怎么了?阿平。”
被唤阿平的男孩咬了咬唇,低下头后退了一小步。
文朗很有耐心地问:“告诉老师怎么了,老师不会与你家长说的。”
阿平看了看裴时和沈斯年。
裴时和沈斯年两人都没有动嘴的打算,只看着这小孩想干什么。
阿平泄气,“我——拿地上捡的玻璃瓶子砸了她。”
他手指指向裴时。
文朗一愣,急忙问裴时,“受伤了吗?”
“没有,我躲开了。”
随即文朗严肃地沉了脸,“阿平,为什么要扔她?”
阿平揪着衣角,衣角都快要扯烂了。
他低着头,沉闷非常。
空气静默了很长时候,他带着细微哭腔的声音才发出来,“我想带着他们,去看看我的妈妈。”
文朗脸色顿时不太自然。
他歉意地看向沈斯年和裴时。
裴时好奇地继续看着,不知道这小孩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平已经开始上手抹泪儿了。
“怎么不叫老师和你一起去呢?”
文朗问道。
“你去过了,但没有用。”
阿平委屈道。
文朗也蹙着眉,“那叫这个姐姐去就有用了吗?”
“他们能帮我把妈妈送走。”
阿平哭得一抽一抽道。
他听文老师说,他们两个到时候会离开这里,那么他就不用怕
文老师按上阿平小小的肩膀,“这是老师的亲戚,让老师跟他们交流好吗?你去教室里等着我。”
“嗯……”
阿平闷声答应,低着头去了教室那边。
文朗有些不好意思,他对着两人笑笑,简单讲了一下阿平的事。
阿平主要是家庭并不和睦,平时父亲经常喝酒,不务正业,家里靠女人养活,整天过度劳动,这女人落下了一身病,这男人也是喝得有些半疯半傻的,有时会打阿平的母亲。
阿平亲自己的妈妈,有时候在学校,不能随时在妈妈旁边。
裴时皱眉,“所以这小孩刚刚不上课,是跑回家去看了吗?”
“嗯。”
文朗声音发沉。
他确实去过几次,跟一个喝酒已经喝得神经不正常的人讲道理是最没用的,但以他的能力,也只能做到这样。
“嗯,我知道了,如果阿平这么想让我们带走他妈妈,我就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