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时古怪地盯着王叔,她不觉得这个处理方式很正常。
“真的没有其他房间了吗?”
她质疑出声。
宋家宅子并不小,在她的记忆里,应该会有多余的屋子的——就比如她爸妈睡的那屋。
王叔摇摇头。
“我爸妈的那间呢?”
宋锦时问出来。
王叔略有些尴尬的摇头,“锦时小姐,他们走之后……老夫人就不让任何人进这间屋子了……”
“……嗯。”
宋锦时迟疑的点头,她是能理解奶奶失去儿子和儿媳的心酸的。
她不再说话。
沈斯年也保持着适当的沉默。
王叔安排完房间便离开了。
他也不管这个安排合不合理,他大概觉得沈斯年的到来才最不合理。
“打算怎么办?”
沈斯年在王叔走后开门见山地问。
“我要去我爸妈的屋子看一看,找找线索。”
沈斯年点点头。
“我和你一起。”
宋锦时挑眉看向沈斯年,但她不觉得沈斯年能在这事上能给她添什么麻烦,所以也不说什么。
此时宋家都还没有人,没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宋锦时,宋锦时便先出来,去了宋父宋母的房间。
意外的是,并没有满是灰尘——宋锦时猜测,大概奶奶平时会收拾。
她也是思念儿子的。
但她对宋锦时并不好。
宋锦时很快从那怅然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她目前最重要的是找线索,并没有那么多可抒情的时间。
她在房间里开始找着东西。
实际上,当她再次看到宋氏父母的照片时,她还是怔住了。
因为害怕回忆,所以她也在记忆中模糊了宋氏父母的脸。
当她再次看到照片,宋父宋母鲜活的笑容时,还是恍然。
亲切感,孤独感同时涌上来,冲得宋锦时有些眼酸。
她忍着情绪,低头开始翻找抽屉。
同样看到照片的沈斯年瞥了一眼宋锦时,不说什么。
宋锦时翻找着,令她意外的是,宋母还有写日记的习惯,她翻找到一本宋母的日记,她粗略地看了两眼,便把日记揣进了怀里。
随即又开始翻找起来。
除此之外,她再没发现什么。
“床头的柜子打不开。”
沈斯年淡淡道,用手又尝试着拉了两遍柜门。
“是吗?”
宋锦时凑过去看。
她皱皱眉,这里的钥匙——她小时候见过,应该是放到了书柜里的书中间。
床头的柜子宋父宋母并不常用,所以平时都是锁起来,拿一次东西也不麻烦。
以前宋锦时不关注里面的东西,如今发现把床头柜故意锁起来,倒是有些奇怪。
宋锦时在这房间中的书柜上找。
然而还没找到——外面响起了怒意的声音。
“是死是活不知道,是不是骗子也不知道,怎么就敢让她进来?!”
伴随着重重地上楼梯的声音。
沈斯年迅速拉起宋锦时,将屋子草草收拾一下,从屋子中出去。
关门的声音还是让上楼的人听到了。
她那脚步声更重更急了。
宋锦时听出来这说话的声音,应该是她的奶奶——白书凝。
沈斯年将她带出来,两个人便朝着楼梯的方向走,还没走几步便看到了出现的老太太。
老太太看到宋锦时的一瞬间,脸就白了,随即她咬了咬牙,面色沉郁,阴恻恻地盯着宋锦时,她朝着旁边急匆匆跟来的小潘道:“去给我拿盐巴和扫帚来。”
小潘愣在了原地。
宋锦时蹙了蹙眉,声音略有些冷硬:
“奶奶,我还活着,不用盐。”
白书凝冷哼一声,“我赶的就是活人!”
宋锦时朝前走了一步,表情冷漠,“我要在这里住下,您为什么要赶我?”
“你不是宋家的人,别进宋家的门!”
白书凝拧着眉,表情一点不像见了亲人。
“我是,我是在这里长大的,我是由我父母养大的!”宋锦时一个字一个字地抛出来,“我爸妈的遗嘱中写过,我的名字永远在宋家,我的人也是宋家的。”
这是宋锦时在宋家听到过的,当时他们宋家暂时不赶走她,就是因为宋父宋母留下的遗嘱,白纸黑字写着——她是他们的女儿。
白书凝百般不喜欢自己这个外来的孙女,却还不得不承认,她无法违背儿子的遗愿。
但一辈子强势的白书凝并不会在宋锦时面前服软,她反而呵斥着问:“在你亲生父母家呆的不舒服吗?怎么又来宋家?”
说到这个,宋锦时觉得可笑,她眼底划过一丝不可见的委屈,但马上被冷意覆盖,她冷笑连连,“我在亲生父母家过的日子您会不知道?我来宋家您怎么又不理解了?”
白书凝拧眉,“你的意思是,你在那受委屈了?”
宋锦时:“……?”
这不是废话吗?
沈斯年也带着不解看向白书凝。
即便老了,白书凝腰杆依旧很直,她向来就是强势而权威的。
宋锦时也感到一丝奇怪,“您不知道?”
“……”白书凝的沉默代表了什么。
宋锦时睁大了眼,顿时心里五味杂陈。
但她不急着说什么,她拽了拽沈斯年的衣服,发出疲累的低低的声音,“走吧。”
沈斯年顺势抓住了她的手,大手裹着她发凉的手,“嗯。”
白书凝光顾着看宋锦时,这才发现她旁边还站着沈斯年。
但她张了张嘴,却又陷入思索,在两人走后,白书凝横了一眼王叔。
那眼神横过来时,王叔吓了一跳。
这么多年了,他当然知道白书凝的强悍劲,估计一会免不了他的。
王叔心中叹气。
宋锦时也没想到,她以为进宋家之后,最难缠的会是当年把她行李扔的最多的奶奶,但白书凝竟然只是问了几个问题,便不再刁难。
宋锦时从白书凝的反应中看出,白书凝似乎并不知道她被送到了周到安那里。
白书凝甚至以为宋锦时在“亲生父母家”活得很滋润?
宋锦时心中发寒。
她要是不回宋家这一趟,还不知道有这种事——不,或许是更多事……
白书凝不会骗她的,这个宋锦时知道。
因为白书凝在她印象里从来都是敢爱敢恨,说一不二的人,尤其是面对小辈,她的权威意识不允许她装出她自己都不屑的姿态。她面对宋锦时的时候更没必要装。